他一开口,语气中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。
“陆伯言之事,非空穴来风。”
“王上明察秋毫,证据凿凿。”
“今命韶来,非止代将,更为整肃纲纪,以安军心!”
他言语流畅,将吴王忧思、国势之危、敌军之迫一一道来,极尽煽扬。
然台下回应他的,只有一片更甚死寂的沉默,沉默底下压着的是怀疑与惊澜。
那一道道目光,或直视,或斜睨,或藏在盔檐阴影里。
他们都在掂量,都在审度:
这绣虎否?
能敌江北那匹真正噬人的苍狼——汉帅陈元龙乎?
陈登虎步江南二十余载,凡是有军旅生涯经验的吴军将领都知道。
陆逊也早已证明了自己的才能。
可这个孙韶到目前为止,只是想强调他替换掉陆逊的合法性。
孙韶察觉众人的异色,胸中一股燥火腾起,知非立威不可。
他忽将声调一扬,抛出思忖已久的奇策,对众人朗声喊道:
“江北恃舟楫之利,然我江南何所恃?”
“多的是精铁与巧匠!”
“吾意已决,铸连环铁索百余。”
“长数百丈、环重二三十斤,横截江流险要!”
“再造丈余铁锥数万,密植水底。”
“届时,汉船乘风而来。”
“锥破其底,索阻其途,兼以寒潮将至,彼辈岂能飞渡?”
语毕,满场皆惊。
朱然率先出列,拱手,声音沉缓如闷雷:
“大都督,此策恐……恐伤民过甚。”
“打造如此巨物,需征发多少匠户民夫?”
“耗用铁料几何?”
“若用于军械铠仗,可足三军数年之用。”
“还望大都督三思。”
孙韶闻言,面色微沉,却不看朱然,只目视远方江面。
“朱将军老成谋国,然岂不闻‘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法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