赞助商全都跑了。这头秃绵羊也会流着泪,挥舞着剪刀,跳出来说“我还有毛!薅我!”冲上去顶上的。
马仕三世从来都不是真的绵羊,他是无比精明的艺术商。正因如此,或许是给曹轩面子,或许是给伊莲娜小姐面子,或许是他真的很期待的顾为经的画展,他愿意去装作绵羊,直到展览的大幕真的揭开的那刻。
也正因如此。
顾为经不能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。
他是一艘轮船的船长,在茫茫的大海上迷了路,轮机室的炉子都起火了,却还要拿起怀表装模作样的看一看,然后告诉大家。
“女士们,先生们,请放心,一切顺利,我们会准时准点抵达港口。”
然后回到船长室,一个人对着海图发着呆,想要去大哭一场。
这与以前的他,面临的是截然不同的压力。
生存还是死亡,这是个问题。
当然,当然。
这是个难题。
有些时候,当一个人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的死亡的时候,这个选择便没有那么难。
如何去面对迷茫的生活——
这才是永恒的难题。
顾为经抬起头,他从扶手箱里掏出眼药水点了两滴,深深的吸气,对着遮光板上的镜子整理好了衣领。
当他推开门的时候。
他看上去已经一切如常。
一个男人,终究是不能靠着大哭一场,便解决所有问题的,人也终究不能像是易碎的水晶一样,活在别人的手心里。
那就整理好衣冠,继续去面对生活吧。
——
顾为经拿出手机,在通信录里拨通了名称为“经纪人”的电话号码。
他等待了片刻。
手机听筒里先是无声,然后出现了:“DerAnschlussistzurzeitnibsp;erreichbar(您打的电话已关机,稍后在‘嘀’声后,将为您转接自语音信——)”
顾为经挂断了电话。
他又找到了艾略特的电话号码,犹豫了片刻,没有选择拨通。
算了。
这个时候比起交谈,也许彼此都更需要冷静的空间。顾为经在社交软件上给伊莲娜小姐发了条消息,然后他把手机放进包里,提着书包,向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。
“嘿,大画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