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威廉姆斯说,他还是没有放弃。
威廉姆斯希望用这场准备了很久的音乐会向顾为经回礼。顾为经当然可以不来,但如果顾为经愿意来。
“我会十分的荣幸。”他说。
一年以前,二人在汉堡市郊的度假酒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大概都无法想象到这样的对话会在两人之间发生。
于是。
顾为经真的来了。
他随着乐曲行进,一页一页的翻着手里的谱子。
那是贝多芬《D大调第二交响曲》。
顾为经的乐器演奏水平离在金色大厅里开独奏会,差的很远,离在任何音乐厅里举办任何一场公开的演出都差的很远。
终其一生,顾为经大概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演奏水平。
好在。
两年的乐器学习生涯,已经让顾为经渐渐地学会如何是去“听懂”一场交响乐,也能跟随着音乐的声音,翻看着小提琴的演奏谱。
“真是卓越的演出。”
顾为经在心中默默跟随着绚丽的快板节拍。
连绵的音符在他的耳边跳跃,他的心情也随之一同跳跃。
戏剧性的强烈对比和情绪的复杂转换充盈着他的耳朵。
乐曲从充满不确定性的引子、游移的旋律到某一刻转为强烈爆发。
深沉的雨水,从琴音里洇了出来。
一滴。
两滴。
激烈的闪电终于到来。
先是瓢泼大雨、然后是电闪雷鸣。
顾为经放弃了继续看谱,他闭上了眼睛。
追逐整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里每一个音符,就像辨认威廉·透纳或者门彩尔的水彩作品上的每一道笔刷的印记。顾为经有分辨后者的眼睛,但没有能分辨前者的耳朵。
没关系。
艺术门槛这种东西,它既无处不在,又无所存在。
既无形,又有形。
画好一幅杰出的绘画作品,大概率必需要有不错的绘画功底。
欣赏一幅好的绘画作品,绘画功底和审美理论当然有用,但归根到底,最终极的秘诀也仅是“去看”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