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私下里和朋友聊天,和公开的指责对方,是两种不同的情绪,不同的环境。威廉姆斯所做的事情,和新加坡歌剧厅里发生的事情,也是两种不同的意义。”
“你讨厌威廉姆斯,我也讨厌威廉姆斯。”
顾为经说。“如果这是一场吐嘈比赛,我们可以一起坐在这里,一起嘲笑威廉姆斯,一起骂他,骂他如何无能狂怒,笑话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。我相信这一定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。”
“如果这是一场艺术竞赛,我们可以一起打败威廉姆斯,看他拿我们不爽又无可奈何的样子。我答应你,我一定会拿到那只代表大师计划冠军的纪念手表。我相信,这个过程一定充满了成就感。”
“他阴阳怪气我,我们也可以一起阴阳怪气回去。行业里彼此看彼此不爽的人多了去了,骂战也多了去了。哪怕不阴阳怪气,你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威廉姆斯,你讨厌他。你不接受他的那些含沙射影的无端指控。”
“完全没问题。”
“就像我现在坐在这里,很生气的告诉你,我不接受你对于我的无端指控那样。”安娜问道。
有用么?
她摇头。
顾为经则点点头。
“对。”
“这话你会对我说,你却永远不会对威廉姆斯说。”顾为经轻声道。
萨拉的那个评语——
“冷酷版的简·奥斯汀”。
萨拉老太太的心中,在简·奥斯汀的笔下,只有女主人公是真正活着,伊丽莎白小姐或者爱玛·伍德豪斯。她们有着自己完整的意识,她们那么鲜活。奥斯汀女士愿意把自己的全部细腻情感都投注在她们的身上。
而其他人。
都只是一张张NPC的角色卡。
顾为经是活生生的画家,她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就把《油画》的艺术总监辞了,跑来花费了几年时间和他一起策划展览。
威廉姆斯则不是。
他就是一张角色卡,一个游戏里的NPC。
NPC惹活生生的人不开心了。
伊莲娜小姐轻轻吹了一口气,轻描淡写的就把这张卡拿在手中,和那个维也纳爱乐的职位邀请迭在一起,用手指撕成了碎片。
“你却说想去赞助他,给他一支价值几百万美元的小提琴。然后,随口施加了一个咒语,就直接摧毁了威廉姆斯的音乐人生。”
“你永远都不在意威廉姆斯的喜怒哀乐。因为他‘不够伟大’,不是你等待的人。你不会在意威廉姆斯的痛苦,因为这些事情,和你完全没有关系。你完全感受不到威廉姆斯的存在。”
“一场考试,你可以通过考第一来战胜别人,但你不能抬起手来,就把人家的卷子给撕了。”
顾为经叹了口气。
“我不喜欢威廉姆斯,但我知道,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。是个练琴练到手指流血的小提琴手。他性格孤僻,既自负也许又有点自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