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自己的父亲大加嬉弄,却在信中称一位年迈沉默的本地土生土长的老猎人,是她一生中所见过的最有高贵感的人之一(“纵然,每次想要和他多谈些什么的时候,都彼此沉默对望,然后铩羽而归”卡拉这样写到)。
这个说法是为了激怒她的父亲么?
大概不是吧。
卡拉有一封长信,前面整整三分之一,都在讲述纳尤基乌黑色的眼睛,说那双眼睛时而流露出善意,少数的时候,会流露出愤怒,更多的是沉默。
宁静而睿智的沉默。
从未有过一次,有任何轻挑或者诙谐感从那双眼睛里涌现过。
卡拉说,尽管有些时候,她觉得纳尤基从未真正发自内心的欢欣快乐过,就像她从未觉得纳尤基真正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安过。
但这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为“高贵庄重”的眼神。
是的。
又一次的。
卡拉使用了高贵这个词汇,以及庄重。
“我完全无法想象,有这样眼神的一个人有一天会诙谐的哈哈大笑,喝个烂醉,或者恐惧的瑟瑟发抖是什么模样,就像我无法想象,他像我生活中的很多男人一样——”安娜读道,“穿着紧身短裤,进行赛艇比赛或者手拿一支板球拍,到底是什么模样……”
那封信的后三分之二。
卡拉则记述了纳尤基,怎么在一天休息的时候,用陷阱捉住了一只猞猁,它的血水流淌到了卡拉的手上。
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很多……
若借用卡拉自己的语言来形容,这些信为顾为经够勒出了一个形象,那就是——这里既不是理查德·伯顿里的故事,也不是《一千零一页》神话传说里的故事。
卡拉离开巴黎的时候。
她是抱着见到些“什么”的心态出发的。
后来。
她发现,这里既不是冒险里的世界,亦不是童话故事里的世界。
这里就只是世界。
没有睿智高贵代表着理性与文明的绅士冒险家,也没有阿里巴巴四十大盗,以及深山里满仓的黄金宝藏。
童话里的世界丰富多彩,云遮雾绕,神秘绝伦。
真实的世界。
只要你足够敏锐细腻,那么风沙会吹到你的脸上,血的温度会在你的指尖流淌。
——
“……再一次的回到巴黎——”
安娜读着她手里所拿着的最后的一封信,卡拉完成旅行后,在巴黎寄给家庭的长信的结尾。
“我决定要当个专职的画家。就这样吧,这是我的最后决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