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夏、秋二季,这些外来的‘入侵’部族,就会和河套当地的部族发生冲突。
而后,免不得就是一场大战,胜利者才有资格留在河套,失败者只能成为奴隶。
用后世李唐,那场垂名青史的香积寺之战来类比,便是:谁赢谁是河套人,谁输谁是入侵者。
所以,不用为生存物资、抢夺资源头疼的河套各部,在单于庭的纵容,以及草原特殊的开放秩序之下,又不得不去头疼每年夏、秋二季,要与外来部族之间进行的争斗。
再有,便是河套地区的‘物资丰富’,也只是相对草原其他地区而言。
这片地区,水草确实丰富,但再丰富,也终究还是水草,牧民也还是需要游牧。
这片地区水资源丰富,但再丰富,也只是溪流,以及大河的部分分支。
考虑到草原对水资源的依赖,也同样算不上是‘用不完的水资源’,而仅仅只是勉强够用、不过度稀缺。
真到了要命的关头,水草、水资源,该争照样得争。
只是相较于草原其他地区,河套地区出现‘要命的关头’的频率会低一些,部族与部族之间,关于生存资源的争斗强度,也会想多低一些。
好比说幕北,几乎每一个部族,都要在一年当中打两到三场仗,来确保水草、水资源不被人抢夺;
一旦打起来,那就是不死不休,动不动灭人部族。
而幕南的部族,运气差点就打两场,运气好点就一场,甚至直接不用打。
打起来,虽然也都是拼死拼活,但也不会达到最后一兵一卒,而是点到即止——哪一方感觉自己打不过了,就痛痛快快认输,然后转头去欺负其他更小的部族去了。
至于河套地区,正常年景,河套内部的部族之间,基本不需要为了牧场、水草而兴兵争斗。
即便到了极个别生存压力极大的时候,部族和部族之间的斗争,也同样是极其‘文明’。
如果有可能,双方会各自派出最好的勇士,在射箭、搏跤、骑战等方面互相比试。
只要比试过程中,没有发生太过惨绝人寰的死伤事件,双方便都会认可比试结果,作为‘斗争’结果。
相较于草原其他地区,河套地区这种‘斗将’式资源争夺,显然算得上是相当文明了。
但此刻,看着妻、儿怀着殷殷期盼,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,男子却半点都不怀念那段所谓的‘安和’时光。
——即便是最安定、最显赫,水草、水资源最丰富的年景,河套地区,也并非不曾爆发战争!
只要爆发战争,那作为部族的成员,男人们便都要翻身上马,跟随着部族统领前去征战。
活着回来倒还好。
万一死了,就会是某个邻居,带着自己的尸体回来,接手自己的家庭,乃至于妻儿。
谁愿意沦落到这样的下场?
诚然,当你问一个匈奴男人:愿不愿意光荣战死,愿不愿意在死后,让战友接手自己的一切财富,乃至于子嗣、女人,都会得到肯定的答案。
但这并非是草原上的游牧之民,都认可这一做法。
而是除此之外,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。
作为男人,不在部族有难时英勇作战,又如何保卫部族?
部族没了,又哪来的小家庭?
而在保卫部族的战斗中死去,如果妻、儿不被他人接手,孤儿寡母在草原群狼环伺之下,又如何生存的下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