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面腹诽着喻长风这厮真是越长大越难缠,住在他的地盘上,她连稍稍晏起犯个小懒都不被允许;
一面理理神情,端着一张自然又灿烂的笑脸打开房门。
“天师大人早……”
竹门开启的一瞬间就被热烈日光迎头浇了个透彻,祈冉冉毫无防备,双眼骤然一酸,‘啊’得一声向后退去。
下一刻,头顶上方蓦地遮过来个高大的挺拔身影,喻长风站到她眼前,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恰巧为她挡住了正挂当空的刺目艳阳。
等等,艳阳?
两侧青竹颇合时宜地随风弄影,生动展示了何为‘日上三竿’,祈冉冉眨眨那双揉到发红的大眼睛,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日究竟睡了多久。
她知道天师府内规矩多,哪怕寻常的坐卧起息都有明确的时辰限制,莫说门下一众弟子,便连喻长风本人都不会如她这般赖床不起。
所以……
祈冉冉仰起脖颈,迎着天师大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困惑歪歪脑袋。
所以他既然都已经放纵她睡到这会儿了,眼下为何又要端着一脸沉郁的不悦叫她起床?
难不成就因为她睡过了头有失礼数,喻长风便特地兴师动众地从内殿赶过来,只为了向她声罪致讨?
那他也太有病了!
况且退一步讲,自己又不是他们天师府的人,喻长风总不能真要求她卯时起身,与一众弟子共同诵读早课吧?
思绪至此,祈冉冉愈发觉得喻长风这几日简直过于莫名其妙,她略一忖量,想到人家的‘主人’身份,到底还是决定先将人迎进屋里来。
侧身让开一条通道,再示意喻长风进门,祈冉冉作势就要去斟茶,然余光瞥见从入住后便始终不曾整理的小圆桌上白茫一滩,不知摆放着什么东西,她想起天师大人那个洁癖性子,遂又先了他一步,略显慌急地走向了桌边。
离得近了才发现那黄白的一片竟是二人签好的和离书,祈冉冉看在眼中登时一愣,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示意过奉一将其处理掉了,怎的这东西如今还会端端正正地摆在这儿?
然疑惑归疑惑,竹舍里能用来饮茶待客的小桌就只这一张,该收拾还是得收拾。
于是她又更快地敛裙小跑过去,像是着急收起什么奇珍异宝似的,袖子一抻,顶着天师大人意味不明的深重视线就去够那张薄纸。
“知道你宝贝它。”
自进门后便一言不发的天师大人突然冷冰冰地开了口,
“但和离书未生翅膀,见到我也不会飞走。”
祈冉冉:“……”
这话说得。
好像这东西是她故意放在这里似的。
能屈能伸的韶阳公主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,继而调转回来,耐着性子微笑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