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昱修道:“朕也有事要问你。”
陆洗道:“陛下请问。”
朱昱修道:“朕听说抄没郑国公府时发现了大批金银珠宝,数量有多少?”
陆洗微笑:“陛下明察秋毫。”
他心中觉得不公平,凭何小皇帝和林佩唱的是戏,给他的却是一只不怀好意的钩子,但很快他又从小皇帝的语气之中辨识出了一丝欲盖弥彰的偏宠,于是夹起尾巴,不再邀功。
朱昱修等了等,发现没有下文,继续问道:“数量有多少呢?”
“陛下,臣记得报的是……”陆洗抿一下唇,作出回答,“折白银十万两。”
朱昱修一笑:“他这辈子若只贪墨十万两,那好像有点冤枉啊。”
陆洗道:“是少了,这只是府上,还有几处庄园尚未统计,臣尽快再给陛下报一个数。”
朱昱修道:“不必了,把这笔钱添作腊赐,是多是少,你自己斟酌。”
陆洗领旨。
一提起腊赐,文武百官齐呼圣明。
中书省之后,五府、六部、九寺、地方官吏按顺序奏事。
朱昱修安坐龙椅之上,看着殿外飘飞如絮,用慵懒的语气答复其余臣子。
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已经很满意,虽也有一时意料之外,但左右丞相没有再当着面吵架,连一句拌嘴的没有,这就算是劝和了。
兴和元年年末的这场朝会,喜报频传,百花齐放,终以祥和的钟声收尾。
经过两年休养生息,阜国国情悄然好转。国库岁入较前年增长三成有余,物价平稳,民生改善;秋收粮仓充实,可支半年之用;邦交稳固,边关已三月未闻战事,贸易日渐繁荣;广南政通人和,版图统一,渐显盛世气象。
*
退朝之时,飞雪仍未停。
宫墙内外玉树琼枝,宛如一层纯白绸缎轻轻盖下。
林佩把手拢在袖子里,捂紧暖炉。
“知言。”陆洗凑到他身边,搓着手道,“你说陛下是怎么知道多出的土地从哪里来,又怎么知道郑国公府掘地三尺发现金银珠宝的?是不是你告诉他的?”
林佩道:“不是我。”
陆洗斜过身子,观察了一下林佩的神情,笑问道:“真不是你?”
林佩道:“我现在哪儿还敢骗你,陆大人。”
陆洗捏起下巴:“那说明他外面有人了。”
“什么叫外面有人?为何你身上总带着一股歪风邪气呢?”林佩本来不想说话,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毛,纠正道,“陛下豁然开窍,顿悟天机,难道不是好事吗?”
才几句话,寒风灌入喉咙,立即咳嗽起来。
陆洗连忙轻拍其后背,柔声道:“只是咱俩之间说说而已,过去这一年,你我春种秋收,不白辛苦。”
林佩怕风寒,不说话了。
陆洗道:“往后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你,你可不能生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