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下来,两边的队伍虽然是一次近身搏杀都没发生,但是在外界的眼中,官军可是所向披靡、锐不可挡;而叛军则是闻风丧胆,抱头鼠窜。
两天不到的时间,官兵便就收复了江宁全境,同时缴获敌方旗帜、仪仗无数。最后,胜利之师列队进入江宁城时,更是披挂整齐、威风凛凛,让此时的江宁官员不住地赞叹,原来就这是天下闻名的西军。
入得府衙,江宁官员齐声颂谢胡直阁与刘副帅百里驰援,救江宁官民于水火之中的大义大勇,自然是马屁与感恩共飞、口水与涕泪齐下,大家好一番的场面客套。
“不知胡直阁与刘副帅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朱彦还是问起了众人最为关心的事情。
“哦!此次我们受高太尉所遣,幸不辱命,已经将江宁府境内之叛军清扫一空,接下来稍作休整一日,就得回师广德。毕竟,对面湖州那边的叛军势焰可畏,刘副帅的大军必须得尽快赶回去参战啊!”
“啊……这个……”江宁官员一听顿感失落,继而后怕不已,连连看向朱彦。
朱彦思索再三,便陪笑着对胡衍道:“胡直阁此次身兼我江南两路转运使,也是我江南两路的父母官。此次所幸能得直阁与刘副帅回援,才将叛贼尽数顺利驱赶出境,但若王师离去,这些贼兵再度前来骚扰的话,岂又如何是好呢?”
“朱帅守却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啊!”胡衍此时突然面色凝重地说道,“你们可知这次我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何人?”
“下官听闻对方打着越王的旗号,其大元帅是昔日的龙图阁待制、东南海事院的秦刚。”有一个官员小心地应道。
“那是,你们可知这个秦刚在西军时曾做过知保安军、知环州,又在渭州主持过讲武堂,有着诸多西北大战的胜绩,是许多西军将领名义上的老师。”胡衍郑重其事地说道。
“可是……这次王师在江宁府这里……?”问话之人的意思便是,为何这次的这些贼军这么不经打?
“来打江宁的大多都是两浙路的原本部队。”胡衍肃然道,“眼下斥候已经探明,贼酋秦逆正在湖州亲自领兵,高太尉需要集中所有的优势兵力,从广德军出击,与叛逆之主力在湖州打一场决战,所以吾等必须尽快回去参加决战!此战将会关系到整个江南的局势!”
眼前胡衍说得如此郑重,朱彦等人也难以开口,却是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深深地忧虑不已。
胡衍一看气氛到了,便说道:“不过来之前,高太尉已经考虑过整个江南的大局面,眼下叛军势大,已经控制了水陆多处要道,并且具有同时从扬润州、湖州以及杭州等地同时出击进攻的可能性。他虽然指挥着天下无敌的南征大军,但是毕竟是长途奔袭,眼下无法分身四处。同时还面临着同样出身西军的对面酋首,他只能是集中优势兵力,逼迫对手与他在湖州进行决战!这时,最重要的一点就是,不能让对方有分心想从其它地方,比如从这江宁府动心的可能。”
“胡直阁的意思是什么?”
“你们可知,为何我家高太尉已经在广德军那里下了战书,对方却还是从润州出兵进攻江宁府的原因吗?”
“在下确实不知,请都漕指点。”
“无非是江宁富裕,此时又风闻聚集了整个江南东路的赋税财富于一城。叛贼起兵,处处用钱,便就因贪财而出击。”
“啊!原来如此,这便又将如何应对?”
“军中原先便有幕僚参谋向高太尉提议,干脆就全军调转江宁府,在江宁全境实施焦土战略,城外全部坚壁清野,所有财富尽数调集进入城内,从而吸引叛贼前来,就把决战的战场放在这里。高太尉也决心率领一众官兵,与贼人决一死战。”
一听得胡衍此语,江宁府通判立刻出言劝阻:“万万不可啊!胡直阁。此计虽然决心可嘉,但是却有弊端。太尉及直阁麾下王师,多为西军步骑劲旅,平地作战方是上乘。而叛贼裹胁了东南水师,却是善于水战。江宁府乃在大江之畔,与贼决战,恐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啊!”
江宁的官员听完后,最恐慌的便是“焦土战略”四个字,好在还是这个通判聪明,立即想了另外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劝阻,竟也引得朱彦连声赞同:“就是啊就是啊!”
“朱帅守手下果然是能人辈出。”胡衍先是赞了一句,再道,“高太尉是何等大帅之才?他当时就指出在江宁城作战的不妥,便是指出,只须将此时城中的赋税财富尽数随着大军转运,那便就是相当于在自身身上缚上一块香喷喷的肉包子,不愁叛军不会乖乖地与我们进行最终的决战!”
至此,胡衍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真实意图。
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朱彦等人无法拒绝的阳谋,甚至现场还有更聪明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,建议可以在城中的富户之中倡议大家为了境内的平安,进行军费捐助。
不过,还有暂时没想明白的人问到,如果有的富户不想或者不愿意捐助的话,又能怎么办呢?
“没关系,没关系,我们是王师,是最讲道理与信誉的。捐助军资,全靠自愿,决不强迫。”胡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,“不愿援助的大户,多半也是他们实在拿不出钱来,不强迫。明天我们回广德军时,就把他们一并带走,去安置在更安全的乡下后方,如此一举两得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