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刚去世那段时日,来自亲戚们四面八方的指控,学校里同儕和老师们对他的间言间语,他的事成为所有人茶馀饭后的话题,他的往后馀生,彷彿就要沉浸在人人的嘴碎之中。
他无话可说,也从不反驳自己是他们口中的杀人犯。
即使后来获得父母的宽恕,他仍然无法释怀,原谅带给大家伤害的自己。
后来他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生长的地方,帮助这里和他有着一样出生背景的孩子们,竭尽自己所能照顾他们,并在其中找到了人生另一条出路。
或许,这是上天特赦予他最好的安排。
「不是。」盛槿单手捧上他的侧脸,摇了摇头,嗓抖筛似的颤,音节薄弱,很快散进空中。
原来是他无助地把自己困在了这里。
「不是这样的。」
他哥哥的死怎么会是他的错?
二十六年前他只是个会睁着雪亮双眸,小短手雀跃挥舞的小糰子。然而,他诞生在这世界上的一开场,拉开他人生序幕的不是被包围在有爱的环境,而是被生父生母拋弃在育幼院外的际遇。
他的出生又怎是他能抉择掌控的事情?
后来有幸遇到好人家,养育他成人,但是上天却薄情,把时限不长的幸福从他身边收回。
盛槿光想到这里,她的心就好痛,痛得无法呼吸。
光芒盛大,男人的五官浸泡在日光,剖开躺在朝阳下的是道枷锁,桎梏轻轻松动,他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一僵。
见她的反应不似想像,纪屿深罕见怔忡,看向她时难掩震惊之色。
「你……不会对我很失望吗?要不是我……」
盛槿食指贴上他的脣,阻止他继续说下去,
在坦承前,她没想到在自己强行的逼供下,会要让他自揭伤疤,更不晓得,他那些难以诉说的过往竟藏着无数的悲伤。
这些年来他靠着压抑自己的悲楚和痛苦度日,把命运的无情揽在自己肩上、扛下一切,不惜放弃追求梦想。
可是他不是没有想实现的梦想,他也曾经怀抱过梦想,并且努力去实践过。甚至归来到这座城镇隐居后,他也不曾想过拋弃喜欢的事物,反而以另一种方式去延续自己的喜爱。
也怪不得他反问过她喜不喜欢花滑,他想让她承认,让她面对现实,而他才是那个连「喜欢」都无法诉诸于眾的人。
她之前居然还口无遮拦地骂他就只甘愿屈就在这座城镇,当个保姆、照顾小孩,原来,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。
盛槿嘴里嚐尽了咸,双手紧拥着男人,搭在他后背的手轻抚连绵起伏的背脊,上又下,「对不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