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忆安伸了伸胳膊舒展筋骨,与他搭话:“到了安定坊,就快到你们国公府了吧?”
不过,她说了话,男人却跟没听见似的,依然看着窗外没有作声。
姜忆安盯着他苍白紧绷的下颌眯了眯眼。
这臭石头,不能仗着自己眼瞎病弱,就完全不讲礼貌吧?!
不过她大度,先不与他一个瞎子一般计较。
那放杀猪刀的宝贝箱子就放在身旁,她闲极无聊地摸了几下,忽然,缓缓前行的马车倏地放慢了速度。
紧接着凌乱的蹄声突然由远及近,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这边飞快跑蹿了过来!
与此同时,马车周边响起护院慌乱的大喊声,“有獒犬过来了,保护少爷与少奶奶!”
“快,马车掉转方向!”
“不行,停不下来,要扑上来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少爷!”
短短刹那间,一群黑色皮毛体型巨大的獒犬逼近过来。
这些獒犬凶悍无比,轻而易举地冲进了车队,径直奔扑向中间挂着喜绸的马车,如饿狼扑食一般撕咬起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来。
护院们纷纷掏出刀兵驱赶獒犬,拉车的白马则惊慌地高亢嘶鸣起来。
马匹受了惊。
慌乱中,马车猛地转了个弯,短短瞬间,车厢朝一边倾斜过去,姜忆安还来不及反应,脑袋已不受控制地向车壁撞去。
忽然一只苍白瘦削的大手用力揽住了她的肩膀,将她拉了回来。
姜忆安愣了一瞬,下意识抬头定定看着眼前的人。
瞎眼未婚夫离她很近,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水色的薄唇,苍白的下颌。
骨节分明而修长清瘦的大手握着她的肩,整个身子倾斜过来,以一个保护的姿势,将她虚虚圈在怀里。
微风吹过窗牖,他覆着双眸的黑色缎带飘动着,拂过她的脸颊,有一点点痒。
男人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,像生长在山涧清泉旁的薄荷,清清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,莫名其妙的,这香味明明与松子糖毫不相干,姜忆安却忽然想起了松子糖的味道。
马车如同脱缰的野兽,在宽阔的大道上没命地狂奔起来,车轮碾压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,车厢颠簸得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,随时都可能会散架。
瞎眼未婚夫的大手还揽着自己的肩膀,姜忆安不自觉笑了笑,又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。
不看不知道,一看这才发现,方才那就像一块冰冷臭石头的男人,白皙的额角尽是冷汗,脸上血色褪尽如一张白纸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竟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。
姜忆安拧了拧眉头。
这眼瞎的病秧子莫不是被突发的意外吓到了?
不过,他混乱之中竟还没忘记拉自己一把,还是让她有点感动。
她灿然一笑,重重拍了拍他的手,道:“别怕,等我。”
当啷一声,她揭开箱盖拎起把轻巧的杀猪刀,脚尖一勾踢起地上的红绸,大步流星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