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子未婚夫的手修长好看,却凉意十足,她握着他的手如同浸在冷水中。
再看一眼他的身形,他身量高大挺拔,看着却过于清瘦。
传说病弱之人的体温才低,该不会他除了瞎还有其他的隐疾,命不久矣了吧?
长女出嫁,姜鸿与罗氏目送她出了姜家的正门便止住了步子,出门之后的迎亲事宜,便都交于了国公府。
贺晋远亲自来迎亲,因他双目失明不便骑马,国公府准备的不是迎娶新娘的八抬大轿,而是一辆可以供新郎与新娘同乘的马车。
走到马车旁,便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国公府妇人解开了两人手上的红绸,之后两位小厮上前移来车凳,一左一右护着贺晋远登上了马车。
姜忆安不待人搀扶,便提起繁复厚重的大红裙摆,踩着车凳钻进了马车中。
车厢内,贺晋远唇角抿直,身姿笔挺地端坐于软榻一侧,旁边余留着足够的位置。
那么大的空间,姜家姑娘可以坐在车厢的另一侧,两人不必再相挨在一起。
可片刻后,他听到她咚咚叩了叩车壁,遂有人递了什么东西进来,紧接着重物落下,隐约发出刀器轻微碰撞的声响。
贺晋远拧起长眉,突觉身边软榻微微下陷。
姜忆安揭下红盖头,挨着他坐了下来。
那红绸本是引着他走路的,现下他两手空空坐在那里,她便将红绸塞在他手里,道:“拿着。”
贺晋远沉默片刻,唇角悄然抿直,别过脸去吹着窗外拂来的清风。
“不用。”他冷淡地道。
姜忆安挑了挑眉头。
瞧着生了副好皮囊,可病弱眼瞎,脾气还不小,像块冷硬的臭石头。
不拿就不拿,她还不乐意照顾他呢。
外面喜庆的鼓点唢呐响起,一个身着蓝色织金锦袍的年轻男子隔着车窗道:“大哥,你与大嫂坐稳了,马车这就启程回府了。”
贺晋远低低嗯了一声,那男子便去前面吩咐车队启动。
车内,姜忆安看着那男子的背影,凝神回忆了一会儿,记起当初到姜府下聘时他曾来过,便对贺晋远道:“刚才与你说话的人是你堂弟?”
贺晋远没有作声,只是略点了点头。
国公府人丁兴旺,同辈兄弟姊妹众多,前来陪同他迎亲的是二房的堂弟贺晋睿,这些没必要先介绍与她知道,待她进门后慢慢都会认识的。
他言语不多,沉默如冰,姜忆安便也不再与他说话讨没趣儿。
早晨醒得早还没睡够,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车壁上养神,偶尔透过窗子瞧一眼马车行到了何处。
这回长子娶妻,江夫人费尽心思安排了迎亲队伍,除了二房的侄子在前头带领车队外,另有几十个护院分别在马车的前后左右步行护卫,足够保护车里新人的安全。
另外,凡马车所经之处,先有小厮在前头撒喜钱开道,如遇有桥、水甚至坑洼之类的地方一律绕道而行,只走路面平坦结实的大道。
如此以来,本来一个多时辰的路程,硬生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,姜忆安靠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,再往外看时,马车还没到安定坊。
她睡觉养神没注意身边的动静,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个男人,转过头去,才发现她这未婚夫竟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面朝窗外的方向,像尊石像似的一动没动。
姜忆安伸了伸胳膊舒展筋骨,与他搭话:“到了安定坊,就快到你们国公府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