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纸扎人焚烧的速度很快。它们是真的纸扎的,而不是木楼那边只有皮肤是草纸、内里还有血肉的那种纸扎人。柴雨生从未见过这种碰上火星就迅速烧没的纸扎人,一时间几乎看呆。
顷刻间,密密麻麻的纸扎人就少了三分之一,刘姑娘眼看着就要被裹挟着一起投入火盆了。
李笙歌朝那个方向拔腿冲去。
柴雨生终于反应过来,连忙拍祝祜的口袋,祝祜一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,柴雨生就赶紧把这东西送向女主人。
“夫人,这是我们几人的红包,不成敬意,请您收下。”
女主人接过这个红包,打开,里面是很厚一沓纸钱。她手一抬,扎彩匠立刻停止吹奏唢呐,全体纸扎人顿时停在原地。
只有正在燃烧的几个纸扎人还在簌簌作响。刘姑娘被挤在纸扎人中间,距离巨大的火盆只有三步之遥。
李笙歌停在半路。
女主人笑着转向柴雨生。
“贵客真是多礼,有心了。”
柴雨生用余光瞥了眼刘姑娘,还在继续冒冷汗,“您过奖,过奖了。”
借着这一打断的功夫,刘姑娘从纸扎人堆里疯狂地爬了出来,脸上带泪。
远处还有几个纸扎人动了动,似乎是老李头在地上挣扎。
女主人手再次抬起,扎彩匠又吹起唢呐。
不过这次,纸扎人不再是一窝蜂往火盆里跳了,而是分开了些,整齐地列着队,一个一个井然有序地投向火盆。
老李头就在列队中间的空地上,双手抱头,蜷缩得像个球似地趴着,一感到身边没有挤压了,忙不迭一瘸一拐地逃跑,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恐。
刘姑娘蹿到柴雨生旁边,紧紧握了握他的手,小声说了好多遍“多谢”。
柴雨生轻轻点了下头,然后看着她转向李笙歌,又走到李笙歌旁边了。
这两人没有任何交流,但从她们的互动来看又绝不是陌生人的关系,看得柴雨生有些纳闷。
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,纸扎人全烧完了。
柴雨生盯着火盆里的火苗慢慢变小,有些后怕地对祝祜说:“多亏你回木楼取了纸钱。”
祝祜摇摇头,“是你想得周到。”
在进入城寨时,扎彩匠特别提醒过他们“可千万别失了礼”,柴雨生作为鬼媒人,看了那么多场冥婚,很快就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失礼的一点——冥婚观礼不可空手去。
参加冥婚要给“红包”,不过所谓的红包里面装的是冥币,其实也就是白包。
若不是他记得木楼里供桌上摆着两摞纸钱,柴雨生也会犯难到底从哪里找。好在东西是现成的,祝祜跑得又快。
果不其然,若不是拿出了这个“红包”,恐怕他们都得算做失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