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溪珣还没念完,陶琛已越听越是心惊。
这词分明字字都压着他方才那首《钗头凤》的韵脚,却不知道比他的要高明多少。
他也不知道要阻止什么,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,听到棠溪珣的下一句话已经出口:
“片时春梦,不解蹉跎。”
棠溪珣看着陶琛,一双美丽的眼睛中却没有映出他的脸,而是带着某种悠远的苍凉。
“活、活、活。”
空气中仿佛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,棠溪珣用扇子拍了拍陶琛的胸口,轻笑道:“学吧。”
“好!”
不等其他人说话,李相已经一拍桌子,站起身来,面上难掩激动之色,高声说道:
“好!风铃折,残身薄。片时春梦,不解蹉跎……绝妙好词!”
“哇……”
“写得好,写得好啊!果然不愧是棠溪珣!”
“快、快抄下来!”
“说了什么?让我听听!”
一片称赞与好奇的声音中,外面的人群也越聚越多,想到看一看里面发生了什么,推搡之间,场面竟逐渐开始失控起来。
其他人也逐渐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妙,好在这樱桃宴上来了不少的朝廷官员,因此配备了很多护卫,这时连忙出面,大声吆喝着疏散人群。
混乱中,棠溪珣感到有人趁乱挤到他的身边,似乎想从他身上扯点什么当做纪念,他正要躲开,忽然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,将他一把揽进了怀中。
刚才还争相往棠溪珣身边挤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,呆呆地看着那道仿佛从天而降的身影。
英挺、冷傲、俊美、贵气十足。
如果说棠溪珣的美丽是让人止不住地想要亲近、呵护,甚至据为己有,那么这个人的高贵与冷漠则令人感到自惭形秽,望而生畏,不由自主地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造次。
像海水分开般,人群不知不觉让开了一圈。
棠溪珣被紧紧护在有力的手臂之间,向外走去,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扰攘都被这条臂膀阻隔住了,而他置身于一个宁静的港湾之中,唯有一下下的心跳在耳畔作响。
他突然发现,原来不知不觉之间,他已经对这个气息、这种感觉如此熟悉。
因为他甚至不需要转头去看,就知道身边的人一定是管疏鸿。
而管疏鸿平日里深居简出,本来是不为京城里的百姓们所认识的,直到最近他先是因为话本子被人们了解了一番,昨日又刚才天香楼里露了一回面,因此人群中很快也有人轻声说道:
“这不是……不是昊国那个皇子吗?”
“什么?!是宁平侯?!”
听说是他,人们不免更加好奇,纷纷踮脚抻脖地想要看看管疏鸿的样子,可是当管疏鸿真的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,大家却忽然不敢靠近了,惊叹与议论的声音也只敢闷在胸腔里。
而管疏鸿的面色冷峻而凌人,揽着棠溪珣目不斜视地笔直向前,径直从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中离开,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躁动,以及他那些随从们在后面跳着脚喊“殿下”的声音。
直到管疏鸿走远,才逐渐有人敢议论出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