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婵疾呼出声,众人都是一惊。
便见薛婵掩着口鼻上前,盯着男尸掉落在外的手细看。
这尸体虽未烧至炭化,但皮肉被熏的黑黄,又因日久腐败,手臂与五指青紫肿胀,表皮之下,有紫红暴凸的经脉呈枝状蔓延而上,再加上斑斑点点的流脓创口,脏腑弱些的,一看便要作呕。
谢雪濯上前来,“怎么了?”
薛婵并非在看手臂,她指着死者的手道:“你仔细看,他的指甲虽是被烟熏火燎后的黄褐色,但换个角度,往皮肉里瞧,不觉还有些绀紫之色吗?”
谢雪濯倾身来看,“尸体腐烂,绀紫之色也寻常吧。”
薛婵迟疑道:“你说的也对,但我总觉得有些怪……还有几具尸体是没被烧完的?”
谢雪濯道:“就这两具了,千翎门建在水上才有此遗漏,青竹山庄的死者尽数被烧至焦化,指甲也都被烧化了。”
没了对比,薛婵也难有考证,她上前揭开尸布,又看了看另一男尸的指甲,便见二人指甲皆是一般颜色,见众人奇怪地看着她,她只道自己多疑,将尸布一合道:“罢了,是我多虑了,应该就是腐败所致。”
她拍拍手不再多说,两个洗剑阁弟子便抬着尸体朝外走去,谢雪濯若有所思片刻,还是回身请宋颜过来问话。
“正月初二?没错,我夫君的确说要去庭州以武会友。”
宋颜也答得十分笃定,“是庭州松鹤观的徐道长,年前就邀请过夫君,夫君当时未去,初二那日想着年节会友也极好,便带着一众弟子去了。初四晚上回来的,说和徐道长的徒儿们比了多回,他们看着也的确十分疲累。我身上不适,也未深问,第二日一早他们便都去了千翎门赴宴,我都没想到那夜竟是最后一见。”
宋颜神容木然,却算自如,谢雪濯便又问:“正月二十三夜里,不知二位在何处?”
柳如絮微愣道:“当时我们已扶灵来了洗剑阁,自然歇在阁中,我和允儿在一处,还有两个住在一处的姊妹为证——”
她口中姊妹乃是千翎门两位护法之遗孀,宋颜也道:“我自来此,也再未离开一步,与我同住的也有三人,她们也可做证。”
谢雪濯了然,便吩咐义悬堂弟子再去探问其他人证。
待宋颜和柳如絮回去继续守灵,谢雪濯叫来林子谦,低声吩咐道:“你带个兄弟亲自走一趟沁州玉矿和庭州松鹤观,此去来回少说要四五日功夫,你们速去速回。”
林子谦领命而去,薛婵在旁道:“义悬堂侠探出马,此行定有收获。”
谢雪濯瞥一眼她,“姑娘倒是如此笃定。”
薛婵但笑不语,目光一转,见一众披麻戴孝者还在哭灵,呜呜咽咽的声音听得她心烦,遂朝武场外行去,谢雪濯要去见凌千山,便也一道跟了出来。
刚出武场没多远,忽见金弓门和神拳帮门人聚在一处,赵祈和于清明一个执弓一个用拳正在一处缠斗,于清明拳法扎实,罡气护体,势如轰雷,赵祈近身出箭不利,只以硬弓抵挡,三五招便满头大汗败下阵来。
于清明抱拳道:“赵兄承让了。”
赵祈面色惨白,看一眼手中重弓,自嘲道:“可笑啊可笑,实在可笑,我金弓门原来真是如此不堪一击,于兄分明留了余地,可我还是十招都难撑过,怪道父亲此番不愿亲来,若留在门中,闭门造车,尚不至如此狼狈不堪。”
“真是笑死人——”
“自己愚蠢,还怪起父亲来。”
赵祈话音刚落,忽闻回廊上响起一道人声,转头一看,竟是薛婵和谢雪濯几人不知何时驻足围看,他略一回味,立刻明白薛婵在说自己,当下气的满面涨红,“你……姑娘好会空口白话,不若下场比试比试?!”
赵祈彻底恼了,薛婵却优哉游哉的,甚至回头看一眼谢雪濯,“少盟主,你想笑就笑出来吧——”
谢雪濯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