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中,春夏之交的最后一场凄凉苦雨毫无征兆落下。青簪闭眼,脸上凉的烫的,涟涟地交混一片。
皇帝见到人的时候,她脸上已泥泞得不成样子。
她主动来太极殿的日子,比他预想中更快。
徐得鹿给青簪递茶:“姑娘缓口气儿。”
当青簪勉力让自己口齿清灵地说完了皇后无故杖杀宫人,且那人还是她亲近的朋友的事之时,皇帝便给了徐得鹿一个眼神。
青簪却无法注意到。
这是多大的一场雨,像是天公亦有愤恨、亦怀惊惨,以至于风纵雨横,不计后果,水淹人间,只求落个淋漓兴尽。
青簪却不敢这样声势浩大地哭,她只是凄茫的、惨白的。
跪在那里。
皇帝走到人面前,微微俯身。用稍屈的一指抬起人的下颌检看:“一天不见,就将自己弄成了这样?”
青簪说不出话,她暂时地用光了仅剩的清醒和理智。
好在帝王并不介意。
萧放不紧不慢地在她脸侧刮蹭了两下,将手上滴到的雨水还给了人。
“是想让朕帮你?”
眼前的女子这才终于神思回笼一般。
“是。求你……求您。”
她的神情一点点从惨烈的麻木之中脱离、活转过来,楚楚可怜地哀求。
变得可怜可欺,无辜而又勾人。
萧放不动声色地屏退了所有人,克制呼吸,牵起她的手,将她从地上拉起。
然后——
金殿昏幽,龙脑香烧。
帝王把人骤然拉到自己身前,就在咫尺之间,恣意且又深沉地望着人,如欲将之攫入眼中。
他的指掌困住她柔软的腰身,像掌控着一段怯柳。忽将她按近一寸,亦同舍予,亦如侵略地沉沉一笑:“你打算,怎么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