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簪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,琐莺已经被拉到了一处院子里。
琐莺被按在长板凳上,两个手执棍棒的太监已经往身上招呼了好几下,轻薄的衣裤上渗出一团红迹。
就这么几下,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。
陆嬷嬷瞥了一眼青簪,不作反应,只当没看见。
青簪上前给嬷嬷行了礼磕了头,求她高抬贵手、宽纵上一会儿,可嬷嬷仍只作视而不见。
青簪太过清楚嬷嬷也是奉令为之,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板子落下,只能扑身将琐莺护在身下,替人扛了结结实实的一记打。
陆嬷嬷这才终于急了:“你这是做什么!”
青簪疼得唇心发白:“人命关天,恳请嬷嬷慈悲宽饶……”
这时琐莺终于缓过一点气来,扭头看向护着自己的怯薄女子,似乎在用眼神问她:姐姐怎么来了。
要打就打,她根本不怕这些。
反正做了恶鬼,她也会回来报仇的。
很快她想到什么,攒足了力气,一口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团。努力凑向青簪的耳旁:“姐姐……你……皇后要你……借腹生子……你、姓、段。还有你娘,你娘……”
琐莺说得断断续续。
她可以死,但姐姐不能糊里糊涂让人算计了。
青簪原本见她想说话,还主动贴近了一些,此刻却已如石化,仿佛魂魄都被人抽走,低头死死凝住一块长了苔斑的青砖。
她甚至觉得自己丧失了理解言语的能力,竟不能明白这些话的含义。
还有娘、她娘怎么了?
也不知琐莺是气尽力竭,还是想起了那些日夜里,青簪每同自己提起娘亲的时候,那种温柔希冀的口吻,想起了她连香包上绣的都是萱草花,故而心有不忍。
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完,没有直接告诉她,她心心念念的娘亲,也许已经不在人世。
但琐莺觉得,青簪应该不会猜不到。
另一边,陆嬷嬷也算承过青簪的人情,素来不怕结仇,就怕承情,见状只能无奈摇头:“最多一盏茶。”
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救人,但她最多只能替人拖延一盏茶。
一盏茶后,严刑必行,生死勿论。
青簪便再顾不上愣神,拔步便往外跑,一盏茶自是不够,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。
她不能让琐莺出事。
至于琐莺的那些话,现在她无心去想。
不要去想。
天空中,春夏之交的最后一场凄凉苦雨毫无征兆落下。青簪闭眼,脸上凉的烫的,涟涟地交混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