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太后的意思,是择定了杨美人主办,赵才人从旁协助。
皇帝略扫一眼就撂开了:“让杨氏办罢。”
言下之意,赵才人就不必了。
太后却没想到皇帝竟当真有旁的意见,往前他在这些事上一向不多干涉。不禁挑眉:“看来杨氏是颇合你的心意。”
在太后看来,赵才人还不曾面圣侍寝,没道理教皇帝不喜,那就该是杨氏的原因。
皇帝没有否认,徐得鹿却有个揣测……
他朝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。
此刻萧放心中所想,的确不是杨氏,而是一张淡极而艳的脸。
想到她撑伞在雨中,蹲下捡拾弱枝的样子,必定两相可怜。
连嬷嬷端了茶饮点心上来,插话道:“奴婢看赵才人和美人主子由来不睦,也不见得就会尽心辅佐。”
“你懂什么,杨氏来过紫泉殿几次,哀家是怕如此决定会有人说哀家偏私,往后个个尽想着在哀家这儿用功夫了。”这般说着,太后看的却始终是皇帝。
这便是连嬷嬷多嘴的用意所在了,看似是在帮着皇帝说话,实则又能让太后阐述想法,又避免了太后与陛下母子直接争辩的局面。
萧放却已回神,淡淡一笑:“偏私又如何,母后的私心所在,即为公道所在。”
太后一听就乐呵得笑了:“你这嘴,真要将哀家也哄糊涂了。”
遂拍板道:“依你依你,反正是你自个儿的后宫,就这般定了,晚点就让人去通知杨氏罢。”
其实杨美人在新秀里家世位份都是最高,近来又得太后喜欢,就算陛下未提不同意见,可明眼人一看也便知道,赵才人的名字放在一起,更像是个给杨美人打下手的添头。
连嬷嬷是见过杨美人和太后相处的情形的,太后一向不喜中宫,要不是因为永宁侯府对先帝有救命之恩,她怎么会容许一个金玉粉饰、却败絮其中之人当天家的儿媳。
但杨美人却不一样,杨氏嘴甜得和只小甜瓜似的,太后都没帮她美言,便自己争到了第一个侍寝的机会。
连嬷嬷也是真的想不通,为何太后要钦点两人同办。
皇帝走后,她便趁着太后午歇时陪在旁边说闲的机会,说道:“奴婢看这样也好,两人合办便少不了暗暗较劲,彼此必会在各自负责的小项上一竞高下,想是不能当真同心齐力。”
太后也不瞒她:“赵氏性子确实比她表姐轻狂些,哀家如何不知。原本想着,若只让杨氏来办,就怕赵氏心有不甘,生出别的心思,杨氏失责事小,好好的节宴毁了事大,倒不如给赵氏一个光明正大竞争的机会。”
连嬷嬷领悟过味来:“娘娘圣明,让赵才人同样肩负办宴之责,便不可能设计捣乱坑害了自个儿。”
“就是赵才人——原没这个福气。”
太后笑倚在榻上,命人把皇后这个月来管理后宫庶务的记档拿过来看:“言之过早了。不过眼下看来,的确杨氏有福一些,王氏空得一个珍字号,却只通情情爱爱,娇蛮不能主事,师氏虽位在昭仪,却是个矜傲冷癖的,同样难堪大任。郑氏么……不够有野心。但愿杨氏得用罢,这小宴说小也不小,若办的好,来日提她协理六宫也是一笔履历,哀家也好享清福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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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簪先去湖莹阁送完了玉料,没有进到里头去,只交给了门口的太监。太监笑得直合不拢嘴,一直把她送到关雎宫外:“先前就知道这玉料是娘娘们才有的,没想到竟也有我们美人的一份,且还是陛下特别吩咐的!就是太麻烦姑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