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很多年她总在黑暗里反复描摹那个夜晚:
赵月晴的凉鞋陷进淤泥的噗嗤声,沉辞手电筒光柱里飞舞的蠓虫,还有河面碎银般跳动的光斑。
十一岁的少女裤腿挽到膝盖,露出细瘦的小腿肚,手电故意晃过沉辞清瘦的侧脸。
“听说你数学又拿了第一?”
赵月晴的声音绷得有点紧,像拽直的棉线。
沉辞的竹笼沉进水里,激起细小漩涡。“运气好。”
沉楚连忽然踩到滑苔,踉跄时攥住沉辞的后襟。
他肘部稳稳托住她,温度透过薄布料烫进来。
赵月晴的手电光在那停留片刻,突然转向芦苇丛:
“在那儿!”
三个孩子的影子在河滩上扭打成一团,最终是沉辞用草茎编的网扣住了它。
赵月晴喘着气笑起来,齿尖咬着一点月光:
“给我好不好?我用新编的手链跟你换。”
沉辞却把草笼塞进沉楚连手里。“她先瞧见的。”
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。
赵月晴的手电忽然灭了,黑暗中听见她踢踢踏踏踩水的声音。
回程时沉楚连手心攥着草笼,右手指尖勾着沉辞的衬衫下摆。
赵月晴不再跟着他们并排,而是走在前面三步远,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。
沉辞走在她前面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槐花的香气突然浓得呛人,许多年后楚连才明白,那是某种东西开始腐烂的气味。
奶奶总在黄昏时煎药。
陶罐咕嘟咕嘟响,蒸汽顶起盖子又落下,像疲倦的叹息。
她枯瘦的手指捻着药秤,蝉蜕、僵蚕、灯心草在秤盘上堆成小山。
“小连,”她忽然开口,眼睛仍盯着秤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