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能再说一遍吗。”他问。
“你聋了?”谢清砚无语至极,没好气地又将问题重复一遍。
“没有多少。”
“没多少是多少。”
她最讨厌顾左右而言他,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“用的是父亲的副卡。”宿星卯低声答。
“意思是你自己手上的钱一分不剩了呗。”谢清砚大致明白了,鉴于此,她决定之后给他一点好脸色。
宿星卯没出声,基本默认。
他平时日常用品一应俱全,衣服鞋袜都有专人送上门,个人花销少得可怜。
二人坐车回到灵泉山,谢清砚在车上又玩了一路小游戏,甫一下车,便往屋里钻。
宿星卯亦步亦趋,在她进门前喊住她:“谢清砚。”
谢清砚停住脚步,站在屋檐下,转身看他。
暮色愈沉,清幽幽的夜,月色如银,天边挂着几颗小星子,像谁撒了把细碎的小钻,忽闪忽闪眨着眼,莹莹亮。
宿星卯站在篱笆栏边,身形萧萧,披了层银亮的月光,衣裳风里晃,猎猎地将衬衫鼓作一团帆。
灯光晕黄,朦胧一盏,将他的眼也照得清亮。
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了,谢清砚脚下生了根,舌头打绞:“干嘛?”
“我不想回家。”
她寻思你不想回家管我什么事,话到舌尖一转溜,心想拿人手短,好声好气问:“为什么?”
宿星卯没再说话,只矗立在原处,像根笔直生长的青竹,挺拔,落寞,眼角眉梢的光消失了,灰蒙蒙,只有目光依然落在她脸上,失神了般,一动不动。
谢清砚心里叹气,大概知道为什么了。
如不是曾经亲眼所见,她也不相信,很不可思议——宿星卯怕黑,他连睡觉都要保持灯火通明,至少是一盏夜灯。
从很久以前就如此。
他没说过缘由,猜也猜得到,小时候成绩不如意,被宿之洲动辄体罚,关进暗无天日的小房间,要他反思。
只记得有一回暑假,约摸是初中,锦城忽逢十年难遇的大雨,天公作怒,将天幕活活撕了道口子,一盆接一盆,哗啦啦往下泼水,洪灾泛滥,阴天绵延半月有余,因雨势过大,灵泉山突然停电。
宿星卯父母驻外,他仍住在她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