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日。
独蛊馆中,一切都很平常。
道童们照常炼功,玉儿师姐照常笑着给道童们抹药,独馆主照常的吃茶烧香,方束也照常的和李猴儿闲谈、吃馍。
等到夜深人静,他独自起身离开了大通铺。
舍友们对他这举动,早已经是见怪不怪,只以为他又是去勤学苦练、浪费气力了。
但方束一路直行,没有去炼功大堂,也没有走正门,而是来到独蛊馆的一处矮墙处,穿戴好了墙边藏着的一席黑衣,并且贴上敛息静步的符咒。
随即,他利索的翻墙而出,先是朝着坊市的深处直奔而去,等转过一两圈之后,这才陡然改换方向,朝着纸坊直奔而去。
临了快要到纸坊时,他这才将怀中的狐皮取出,轻轻一抖,披挂在了身上,伏地化作为成为了一头六尺大小的灰狐。
窸窣!化身为狐,他的脚步更加轻盈,动作也更加的鬼魅。
没过多久,他就出现在了程罐子的纸屋附近。
方束并没有贸然的上前,他绕着纸屋转悠两圈,瞧见那纸屋中尚存的灯火,便选择了静悄悄的趴在纸屋附近,并且从怀中取出一粒辟谷丹,吞咽下肚。
此刻夜色已深,纸坊中安静,方束事先也来踩过点。
照理说,是不会有意外出现,但是他依旧得做好蹲守一夜无功的准备。在这种情况下,就绝不能被饮食、出恭等事情干扰了。
“来来,吃!继续吃!”
纸屋中隐隐传来吆喝声,看来不只是有程罐子一人。
屋中两人吃着酒、大着舌头,笑说着:
“就听我的话,保准你贵七吃不了亏。一群破纸坊邻居,能有什么底气去犟到底!”
“是是是,程爷到时候,可得照顾着点俺,俺肯定是会捧您场子的。”
疑似程罐子的人,满意道:
“好好好,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。好言难劝该死的鬼,现在不想搬,等到时候都被赶出去当野人,有的是他们哭的。”
程罐子似乎正在名叫“贵七”的人密谋,但又不像,他俩旁若无人般的哄笑着议事。
方束听见,略微感觉诧异,但是他没有过多的去搭理。
他今夜只是来杀程罐子这厮的,其余之事,皆是次要,不可分心。
于是他压住心间的杂念,静静的调整呼吸,收敛气机,好似自身只是沟渠边上一块石头。
时间流逝。
纸屋处有吱呀声音响起,纸门打开。
“程爷留步……要不要,咱去把咱的浑家叫来伺候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