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立刻,方束的牙关微微咬紧,低声自语:“挖矿,可不是好活计。”
他还记得清清楚楚,根据二舅的说法,种地还只是当牛马,苦点累点,但是挖矿,就是仅次于在山野间采药寻宝的危险活计,存在着遭遇妖兽、塌方等等风险。
即便这些都没遇见,长期的身处矿洞中,对人体本身就是一大伤害,特别是肺腑。
牯岭镇中的老矿工们,就没有一个不带有肺病的!
符师李猿听见方束的话声,点头:
“可不是嘛!挖矿那能是正经人干的活计?
唉,要不是你二舅实在是被逼无奈,他估计宁愿再去卖血,也不会跑去挖矿。”
瞧见方束有几分不对劲,符师李猿拍了拍方束的肩头,安抚:
“不过还好,你二舅那厮脸厚心黑,只是跑去挖几个月的矿,应当是没什么事情。
而且他都和我商量好了,隔段时间就会托矿头,捎带符钱回来,让我给你送药。你在道馆中安心修炼便是。”
见方束没回话,符师李猿狠狠的拍了拍他,认真道:
“孩子,听老夫一句劝。力不如人时,好好修炼才是正经事。
你若是能早些入道,以你的年纪,你看那程罐子,还敢欺负你二舅不?”
方束这时才回过神来,他明白对方所说的乃是好话、正理,便吐出一口气:
“李伯伯,我晓得了。”
见方束应下,符师李猿的脸上,顿时就绽开了褶子笑:
“好孩子,可比李猴儿那厮懂事。”
虽然应下,但并不代表方束就放弃了对这件事情的关注。
随即,他又询问对方刚才口中的租房契约是怎么一回事。
符师李猿说道一番后,方束才恍然明白,敢情这牯岭镇,也是有户籍的。
每个来镇子当中的人,若是没有人收留、或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,最快三天,就会被清退出坊市,赶到镇子外过夜。
而以庐山中的环境,即便牯岭镇附近的凶兽妖怪等物,被镇子清理得干净,但难保夜间不会有妖怪摸过来。
此外,镇子外面最为危险的,还不是妖怪,而是人!活人!
方束因为一到镇子,就被二舅接到了纸坊中,有容身之所,所以才不晓得这等情况。
如果没有二舅,他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寄身之地,那就得每隔五日,去卖一次血,拿着卖血的票子,才会五日内不至于被赶出坊市。
而符师李猿口中的名位,则就是二舅余勒名下的户籍位置。
二舅余勒虽然也没能在牯岭镇落下户籍来,但是因为一早就租用了纸屋,而镇子的每间纸屋都是有正儿八经的契书的,这契书就相当于一张临时的户籍。
临时户籍超过了十年,便可以收容一个亲属,并且这等亲属,以后在牯岭镇中落下户籍时,更简单,还会从房主的那一代开始算。
比如说方束。
他眼下是托庇在二舅的屋中,等到他在牯岭镇中拿到户籍,他就不算是归化的坊市一代,而是会算作有根脚的坊市第二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