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舟挂着眼泪还在呜呜呜。
“唰”的一声响,
船扬帆,热闹的渡口映着清清河水迅速远去,渡口的人一寸一寸缩小,直至变成一片模糊的影子,几个眨眼的功夫,渡口也看不见了。
船出吴门,绕城墙半圈,往西北方向去。
直到傍晚,吴县也看不见了,孟青才走下甲板。
“娘,我们什么时候回来?”望舟带着鼻音说,“我想家了,想外婆,想舅舅,想外公。”
“等你三叔考上进士,我们就回来了。”孟青抱着他,她温柔地说:“爹和娘还有三叔都陪着你,还有大鹅,我们去长安看看,等你回来了讲给你舅舅听。你舅舅可想去长安了,就是娘不肯带他。”
“舅舅不听话吗?”
“对!他没有望舟听话。”
望舟咬住嘴唇,他窃窃笑一声。
“望舟最听话,所以我愿意带上他的鹅友去长安看热闹。”孟青哄骗道。
望舟擦擦眼泪,他从孟青腿上滑下去,说:“我去喂鹅。”
杜黎立马领他出去。
行远路的船以稳为主,陈员外雇来的官船为平底船,只有一层,长近七丈,宽近二丈,人都住在甲板下的客舱。只不过主家在后舱,孟青一家和杜悯住在前舱,他们带来的鹅也只能在甲板的前半部分活动,爪子上都绑着绳索限制了活动的范围。
鹅已经被杜黎喂饱了,免得它们叫得吵人,望舟再来喂,它们也不肯再吃,杜黎便带着他清扫鹅屎。
一柱香后,孟青上来喊吃饭,“天黑了,船板上风大,带他下来。”
甲板下黑乎乎的,隔着船板还有水流的咕噜咕噜声,望舟竖起耳朵听着,他小声说:“河里的水鬼在喝水,咕噜咕噜的。”
杜黎啪的给他一巴掌,“不准胡说。”
孟青轻笑一声。
回到舱房里,杜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,里面点着两个油盏,却映不透暗色。
“你们今晚估计睡不好,我去年坐船去东都,过了四五天才习惯船在水里的动静。”杜悯给他们分筷子。
“从这儿去洛阳要多少天?”杜黎问。
“近两个月,赶在枯水期,船行得慢。”杜悯说,“从吴县到洛阳,要经过常州、润州、扬州、楚州、泗洲、宿州、宋州、郑州,到时候会停船补给,我们能下船一两个时辰,主家要是不急,沿途停留一两天也是可以的。我跟青纶先生同行的时候,这一路他拜会了六个友人,祭拜了四个友人,还受友人相邀,前往宿州的一个书院讲学,我跟着借读半月余。”
“你受的惠来自许博士的人情,明年高中后回乡,你记得亲自前往拜谢。”孟青提醒,她低声说:“不管他是不是得到陈员外的授意,你得到的实惠是真的。”
杜悯点头,“好,我记下了。”
望舟匆匆咽下嘴里的鱼肉,他指着杜悯说:“三叔听话。”
杜悯一愣。
“对对对,三叔听话,三叔听话我才肯带上他,你舅舅不听话我就不带他。”孟青给杜悯递个眼色。
“对,三叔听话,你也要听话。”杜悯相当配合。
望舟张嘴,等着他爹继续喂饭。
“真听话。”杜悯夸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