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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一个人来的?一个人拿不走两个纸人,你走的时候,我帮你送去渡口。”
杜三婶点头,“之前是打算跟你云嫂子一起来的,这不是赶上官府招人服徭役嘛,你堂哥离家服役去了,你云嫂子要看孩子还要放牛喂鸡鸭,只能我一个人来。”
“城里也在招人服徭役。”孟青说,“杜黎也去服役了吧?我记得他今年还剩五日的役期,服役的时间短,服役的地方估计离家不远。怎么?出什么事了?三婶你怎么这个表情?”
“杜黎替他爹服役去了。”杜三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,“你公爹说他病得下不了床,还不愿意捐绢以庸代役,指明要老二去代他服役。”
“他自己的役期……”
“被你公爹销掉了。”
孟青脸上的笑容淡了,她叹一声,“六丈绢罢了,他手里握的钱财买多少绢布不够?非要这样糟践人。杜黎开春才服完役,之后又经历春耕夏收,早稻收割之后,他瘦得没个人样,酷暑天气还要睡芦花褥子铺的床,睡凉席他说硌得骨头疼。好不容易养出几斤肉,这下又要没了。”
“村里有眼睛的人都说你公爹不慈,不把老二当儿子养。老二也气,走的时候把家里的灶砸了,锅釜和甑锅砸个稀烂。”杜三婶把事情讲给孟青听,她摇头道:“你公婆做人不行,拎不清,是糊涂虫,你还在城里照顾老三吃喝,为了老三,你们小两口过得不像对夫妻,他们就是再不喜老二,考虑到你也不该这么苛待他。”
孟青叹一声,没有吭声。
“你婆母今日也来城里了,跟我同一艘船,她要去瓦市买灶具。”杜三婶透露,“不过她估计没脸见你。”
孟青隐约听出她的言外之意,这是想撺掇她去渡口拦住杜母大闹一场?但她不确定,便试探说:“他们是为人爹娘的,老两口苛待自己的儿子,我这个当儿媳的能说什么?声音大一点就要被指责不孝。”
杜三婶撇下眼,“你要是前怕狼后怕虎,你跟老二以后有吃不尽的委屈。我要是你,我就搬回去替老二喂鸡养鸭,不给老三送饭了,让老三回去跟他爹闹去。”
孟青摇头,“老三学业重,最好还是不要为家事烦心。三婶,你跟我来,我领你去大排屋挑纸人。”
纸马店卖的最多的明器还属是纸人,孟父和孟母有空就做,用作仓库的大排屋里排列着二三十个纸人。
“这边的这些是健仆,这些是侍女,那边的几个是书童、账房和管家。”孟青介绍。
纸人画眼不点睛,眉毛下只有空荡荡的眼眶,大排屋里光线又昏暗,杜三婶跟二三十个纸人对视,心里忍不住发毛。
“侄媳妇,你给我挑两个,要两个健仆。”话音没落地,人已经出去了。
孟青连着两趟抱两个男仆出去,到了阳光下,杜三婶又敢看了,她仔细打量,发现纸人做得挺精致,鼻子还做出鼻梁,头上画出头发,头发在脑后包了个发髻,灰褐色的纸裹着发髻充当绡头。
“等我死了,我定要嘱咐你堂哥多给我烧几个女婢下去伺候,我做了一辈子的活儿,死了要享受享受。”杜三婶笑着说。
“到时候我亲自动手,给你扎个梳头娘子、一个穿衣净面的女婢、一个洒扫院落的老仆、一个厨艺精湛的厨娘,我还不问我堂嫂堂哥
(buduxs)?()要钱,他们的钱都用来买纸钱,让你在下面当个阔绰的富家老太太。”
孟青见她不忌讳身后事,她跟着凑趣。
杜三婶笑得合不拢嘴,“三婶事先跟你道声谢,我可记住了,到时候没收到可要去梦里找你。”
“我回头就拿笔记下,绝对忘不了。”
杜三婶从篮底掏出一串铜子递过去,“我听你云嫂子说了,一个纸人二百文?这是四百文。”
“三婶等等。”孟青去提六捆纸钱来,“这是我跟杜黎孝顺三叔的,算是我们做小辈的心意。”
杜三婶满意,六捆纸钱要四五十文,纸人虽说没给她便宜,但送的纸钱也够了。
“三婶,晌午留下吃饭吧,我这就回去做饭。”孟青说。
杜三婶摆手,“可别,你婆子娘今天也来了,我要是留下吃饭,你叫不叫她?我可不想跟她同桌吃饭。不叫她吧,回头她知道了,又要在村里败坏你的名声。”
“那我让人送你去渡口。”孟青不想碰上杜母,她招手让吴大榕过来,说:“三婶,让他送你去渡口。时间不早了,我得回去做饭,饭做好还要给老三送去,我就不送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