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急病?”疤脸一脚踩在药箱上,木片咯吱作响,“死了才好!当初你们家讨好契丹人时,怎么没想过有今天?”他身后的几个地痞哄笑起来,有个瘦猴似的汉子突然冲上去,一把抢过郎中怀里的钱袋,掂量着笑道:“这银子看着倒不少,够弟兄们喝顿酒了。”
栅栏外的百姓越聚越多,有个抱着襁褓的妇人想绕路走,刚挪到巷口就被两个汉子拦住。“往哪去?”其中一个三角眼伸手就去掀妇人的头巾,“听说李大人给的新房子里有棉絮,不如让哥几个瞧瞧,你配不配住?”妇人尖叫着躲闪,怀里的婴儿被吓得大哭,三角眼却故意用刀柄撞了撞婴儿的襁褓,笑得越发猥琐。
“住手!”人群里炸开一声喊,个瘸腿老汉拄着拐杖冲上来,“你们还是人吗?那是刚满月的娃!”三角眼转身就给了老汉一耳光,打得他嘴角淌血:“老东西活腻了?张头领说了,谁要是敢往东城跑,打断腿扔去喂狗!”
有个穿粗布短打的青年悄悄往栅栏下钻,刚摸到木栏就被疤脸发现。疤脸抽出腰刀,刀背“啪”地抽在青年背上:“还敢动?”他踩着青年的后背,刀尖指着人群喝道:“都给老子记好了!西城的汉人就得守西城的规矩,谁敢听李星群那小子的鬼话,这就是下场!”
青年疼得直哆嗦,却咬着牙喊道:“李大人说了……出力气就能领房子……你们凭什么拦着?”疤脸冷笑一声,用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,青年闷哼一声晕了过去。“把他拖去街口挂着,”疤脸甩了甩刀上的血,“让所有人都看看,叛徒是什么下场!”
栅栏外的百姓敢怒不敢言,有个卖菜的老汉悄悄把菜筐往身后藏,却被瘦猴瞧见。瘦猴冲过去一脚踹翻菜筐,烂菜叶和泥土溅了老汉满身:“藏什么?是不是想给东城的契丹人送菜?”他揪着老汉的头发往栅栏上撞,“今天就让你知道,谁才是西城的主子!”
巷尾传来萧巧儿手下的咳嗽声,几个黑衣汉子背着手站在那里,却只是冷眼旁观。有个地痞想邀他们一起动手,被领头的黑衣人道:“我们只看住夜狸子的人,你们的事少管。”说罢转过身,故意对着墙根吐了口唾沫——他们本就受了阎姬的吩咐,只做做样子,哪肯真的替张茂卖命。
疤脸见状骂了句“废物”,转头又给了怀里揣着登记文书的妇人一脚。文书飘落在地,被他用脚碾得稀烂:“还想着登记?等张头领当了大同府的官,第一个就把你们这些叛徒的房子烧了!”妇人趴在地上哭着去捡,却被他踩住手指,疼得惨叫出声。
夕阳把栅栏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百姓们望着东城的方向,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,而栅栏这边,只有地痞的狞笑和婴儿的哭声,在寒风里打着旋儿。
而在黑石部的据点里,萧骨正将酒碗往地上摔:“等今晚把火油备好,明儿就烧了东城的工地!我看李星群还怎么盖房子!”张茂捻着胡须笑:“烧工地前,不如先烧了那些想投敌的百姓家,看谁还敢惦记东城的好处。”两人的笑声撞在帐壁上,惊飞了檐下的乌鸦,黑压压的翅影掠过西城的上空,像块沉沉的乌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