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没死。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轻轻笑了下,那双冷目转瞬变得凉,仿佛如此,崔珏的心肠也能硬上几分,“你只是将我舍下,一个人藏乡下。苏梨,你没有心肝,你当真心狠……”
苏梨听着崔珏的质问,她听出他的怨恨、不甘、后怕……甚至是怜悯。
苏梨知道,如今的情况不妙,她不该和他硬碰硬,她小声解释:“当时情况有些紧急,我确实身受重伤,险些丧命于战场,是林隐救了我。”
苏梨害怕激怒崔珏,到底没有说出,她不敢回到他的身边,最重要的原因,是她生怕被他再次锁住。
可崔珏并不愚钝,也可以说,他强迫自己清醒。
他把苏梨紧紧抱在怀里,泛凉的手指有意无意落在她的后颈,一下又一下,带着撩拨,像是哄孩子那般,轻柔抚动,循循善诱。
崔珏说出的话冷情而淡漠,他说:“苏梨,你在骗我。”
笃定的语气,他已深谙苏梨的本性。
苏梨作茧自缚,她绝望无助地望向那一缕雪亮的月光,她紧咬下唇,利用痛感令自己再度醒转。
苏梨:“我知道大公子宽宥,在我故去后,一直善待祖母和秋桂,我心中很是感激……”
没等她说出更多的理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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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多的借口,
崔珏再次吻上她,他锲而不舍地舔咬她的唇瓣,故意用力,拉扯出一丝细微的痛意。
直到苏梨轻轻皱眉,崔珏又在黏腻的水声中,对她温声低语:“苏梨,我可以既往不咎,不追究你私逃的过错,但你要跟我回宫。”
她不爱他也无所谓,只要她肯好好留在他的身边。
崔珏会善待她,会予她所有最好的东西。
崔珏已经丢弃尊严,让步至此。
他希望她接受这些馈赠。
可苏梨想到那些暗无天日的世家纷争,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女,她心生抵触,她不想受困樊笼,她厉声抗拒:“大公子,恕我不能从命。”
崔珏垂眸,似是不满。
他凝视她眼中浓烈的情愫,等待她声嘶力竭的反击。
苏梨强忍住畏惧,她与崔珏倾诉:“大公子,我不喜被困在高墙之中,也不想成日和那些世家贵女交际,成日虚与委蛇,我在市井生活得很好,我往后也只想生活在这里……”
她想到了很多人,很多事,她想据理力争一回,她不奢望崔珏能懂。
她想到了每逢秋季,她能去山中看黄栌红叶;她想到每逢夏日,她会用麻绳缚住瓜果,丢到井中凉湃一夜,等瓜心凉爽,再剖瓜解暑。
她想到她不必受那些宫规教条,能够在乡野间没规矩地奔跑,任裙摆衣角黏上苍耳、松针、草芥……
苏梨的杏眸熊熊燃烧,那里烧着所有希望、生机,但又转瞬寂灭。
苏梨与崔珏相拥于这一间昏暗的居所。
他们那么近,又那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