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盏茶的功夫,回禀便到了。
传令官伏地,声音带着谨慎:“启禀陛下,二皇子府上回报……殿下前几日不慎坠马,伤了腿,太医诊断是胫骨裂伤,如今行动不便,恐……恐难遵旨入宫。”
御座之上,皇帝听罢,眉头骤然拧成一个川字。
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喉间溢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冷笑:
“呵,这‘伤’……来得可真是时候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御座之上的天子眉头锁得更深了。
几道深刻的纹路刻在眉间,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。
冥冥之中,他总觉得密函、落马……这一桩桩一件件,并非孤立。
它们之间,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暗中牵引、缠绕,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悄然向他罩来。
皇帝缓缓起身,踱至轩窗之前。
他的目光穿透森严的宫阙飞檐,投向殿外那一片沉沉的、铅灰色的天穹。
暮云低垂,浓得化不开,仿佛一团巨大的、冰冷的谜团。
他久久凝视,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刺破这重重迷雾,直抵那隐藏在混沌之后的真相核心。
良久,他收回目光,重新落座。
那支蘸饱了朱砂的御笔,已被他紧紧捏在指间多时。
笔尖凝着一粒饱满欲滴的赤红,悬停在摊开的明黄奏疏上方,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禁锢,迟迟未能落下。
殿内空气凝滞,只闻灯花偶尔的轻微爆响,更衬得那未落的朱笔,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千钧之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