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间府的城墙在辽军连续三日的猛攻中,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七月十二日的黎明,萧烈亲自擂动战鼓,三万铁林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。
铁鹞子骑兵的马蹄踏碎了最后一道鹿角,鎏金的马铠在朝阳下泛着冷光,将溃散的宋军像割麦般扫倒。
章楶拄着染血的长剑站在城头,花白的胡须被血沫黏在颔下。
他看着亲卫将最后一面“宋”字大旗裹在身上跃下城墙,看着辽军的狼头旗插上城楼,突然咳出一口血来。
“撤……撤往黄河!”
他嘶哑的命令被淹没在辽军的欢呼声中。
残余的宋军沿着河间府通往黄河渡口的官道狂奔,身后是铁林军的马蹄声如惊雷滚过,中暑倒在路边的士兵被战马踏成肉泥,暑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三日后,黄河岸边的东明渡口。
章楶望着浑浊翻滚的河水,南岸的渡口处挤满了溃兵。
临时搭建的浮桥在水流冲击下摇摇欲坠,士兵们争抢着过桥,不少人失足跌入河中,瞬间被漩涡卷走。
“将军,辽军先锋已到北岸!”
亲卫指着对岸扬起的烟尘,声音发颤。
章楶握紧了手中的令旗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他下令凿沉所有渡船,将仅有的几门神臂弓架在南岸沙丘上——这是他能为汴京做的最后一道屏障。
北岸的萧烈勒住战马,看着南岸稀疏的宋军旗帜,冷笑一声:
“传我将令,打造浮桥,三日后踏过黄河!”
汴京,恐慌如瘟疫蔓延。
辽军兵临黄河的消息传入城内时,赵煦正在福宁殿里砸碎了第三只玉盏。
梁师成跪在地上,捧着一份刚从黄河岸边传回的塘报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“陛下,东明渡口……丢了。
章帅带着残部退往汴京城南的朱仙镇,说……说能战的不足万人。”
“万人?”
赵煦猛地揪住梁师成的衣领,龙袍上的金线硌得他手心生疼,“朕给了他十万禁军!怎么就剩万人了?!”
“回陛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