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熠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谁说话,他人生里的一切被父母,被傅眠,被所有爱他的人裹上一层柔软的海绵垫,会摔倒,会疼痛,但不会致命。
“只有两个问题,这么多年朋友情谊,你认真回答我。”
他安抚性地抚摸着《商业至尊》的翅膀羽毛,但下垂睫羽不断颤动,显出内心情绪的波动:
“从小到大,我妈教我做事看结果,我爸告诉我做事论迹不论心,”
“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看,什么也不想论,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你告诉我,和叶明然联手那件事你有没有苦衷?有没有难言之隐?”
爱很珍贵,每一滴都值得珍惜。
哪怕是很多人都告诉沉熠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,就只是一场成年人剧本里司空见惯的背叛,但他做不到就这样舍弃一个朋友。
这样的割席与多年前那样轻浮的帮助苏成蝶有什么区别?
人不能在一个相同的地方摔倒两次。
“沉熠,”站在窗边的男人笑起来,
“你这样问让我显得很低劣。我们今年都多大了”
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。哪有那么多苦衷和不得已,不过是那样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罢了。”
“可惜啊,赌输了。”
他摊开手臂耸耸肩,动作轻松,不甘却在脸上一闪而过,
“叶明然果然就是个蠢货,那种局面都赢不了。还有傅眠,我们傅总,”杜净远伸出手去触摸窗户上映出灯影,
“他也真够心狠的,直接踩着叶家给晨睿当血包,怕是叶家老爷子泉下有知估计得气活过来。”
沉熠没说话,冰冷干燥的空气从窗户缝隙一股一股的涌进来,可他却觉得空气稀薄,难以呼吸。
他摸了摸口袋试图找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,却只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体,他掏出来,发现是一只烟盒。
再低头,这才发现他穿的是傅眠的外套,烟也是傅眠的烟,这几天住在一起衣服都是混着穿的。
杜净远的办公室内熏香的味道很重,混着中央空调供出的热气把人弄得脑袋昏沉。
沉熠垂眼,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上。
淡蓝色的烟雾飘渺而上遮掩他的面容与神情,浅淡的薄荷香压下内心的烦闷,他望着这一缕蓝烟,不再回头去看杜净远:
“那第二个问题,这三年我陆陆续续借给你多少你心里有数。”
“我问你,”沉熠顿了顿,嘴唇颤了颤,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答案,
“当初你是不是用的这笔钱去收购的股份?”
是不是用的这笔钱去捅的傅眠一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