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復没有回答,正想随口应两句敷衍一下,又看着他们陆少卿甚至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,指了指黎师傅唇角的污渍说道:“这儿。”
咚的一声——
丁復整个人摔倒在地。
裴珣乐了:“怎么丁司直这么大个人了,坐着都能摔倒的。”
丁復麻溜儿地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惊魂甫定道:“没事没事,被老孟不小心推到了。”
见鬼了!他们那个冷面的陆少卿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贴心起来?
方才他没看错的话,陆少卿是不是还准备亲自上手给黎师傅擦唇角的?那还是他们一贯以来讲究好洁的陆少卿吗?!
……
裴珣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在众人的强烈阻止下把那几份油纸包拆开。
无他,这可是他们大家伙要在路上吃的!这会儿要是被他先给吃了,那他们后面吃什么?
就这样,一脸哀怨的裴珣只好硬生生忍下这口馋意,跟着众人一同赶到了码头。
码头。
陆怀砚拿出了都水监盖了官印的文书,又说明了去处。
洛阳的管理津渡的津令孙永丰连忙起身迎接。
“实在是有失远迎啊。”
等孙永丰站起身时,他们才看清这津令一袭浅青色的圆领襕袍还浆洗得有些褪色了。虽身形挺拔,但颧骨上倒浮着两团酡红,加之上唇的两撇八字胡向两侧翘着,倒有点像是戏曲里的人物。
陆怀砚打断了他的寒暄,直接说道:“去吴州,五个人。”
孙永丰“哎哟”一声,又一拍大腿,忙不迭地解释道:“陆少卿,非是下官为难,实在是这几日不凑巧,几艘官船全都已经满了。”
说着又翻了翻册子,浮夸地作揖赔不是:“您看看能不能再多等几日?”
陆怀砚蹙眉:“还要等多久?”
“大约是要五日。”
“这么久?”
“可不是嘛!”
孙永丰虽是躬着身,却无端显露出一丝傲然来,洋洋自得道,“我们这洛阳津渡每日往返的船只是最多的,几位大人要是实在等不及的话,坐那民船去也是可以的,只不过嘛……”
丁復见这人居然还在卖关子,忍不住问了:“只不过什么?”
“只不过这民船的舟楫航运我们可是只能负责协调的,这雇船只还有船夫的银两,可得您们自个儿掏腰包。”
陆怀砚都不用细看,只瞥一眼就能看到他那眼睛里迸出的精光。
若不是实在赶时间,他定当要坐下来,先请都水监的人来一趟,再把这洛阳的县令也请过来,几人非得坐下好好谈一谈这津渡的管辖问题,得好好将这里的津渡整治一番。
心里暂且先记了一笔,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,开口道:“去寻一艘上好的船只,我们马上就要出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