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听着萧燃低沉柔和的声音,不知为何,竟不自觉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背靠着少年火炉般灼热的身躯,沈荔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。
是以当这座“火炉”蹭了蹭她,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榻时,她还是被那一瞬的空冷刺醒了。
迷迷糊糊睁眼,门扇外尚是一片蓝白的晦暗,远处隐隐传来雄鸡精神抖擞的啼鸣。
“吵醒你了?”
萧燃已经穿好了衣裳,正借着一豆将灭的烛光,盘腿坐在镜前束发,“才刚过卯时,你再睡会儿。”
那面镜子久未打磨,花得厉害,映出的人影十分模糊。萧燃几次都没能束正发冠,遂拧眉“啧”了声。
沈荔揉了揉困顿的眼睛,拥着被子起身,从帷帐中伸出一只纤白秀美的手轻轻招了招。
“我帮你吧。”
她披着翘起一缕的乌黑长发,
含混道。
于是萧燃便一个箭步跨了过来,
于床边单膝点地地半蹲着。为了方便她动作,还乖顺地低下了脑袋,那微鬈的发尾便也随之扫过他上扬的唇线。
沈荔拆下那根同他的武袍颜色一般鲜艳的赤红发带,为他重新绑好发髻,再簪以小冠固定……
她也是第一次给男子束发,手法生疏,看上去并不十分雅正。
正犹豫是否要拆了重来时,却听萧燃“嘿嘿”笑了两声。
“除了阿母外,你是第一个给我梳头的女子。”
他这样说着,忽而抬首凑过来,在少女因刚睡醒而格外润泽的唇上“啵”地亲了一口。
沈荔僵在榻上,抬指轻轻按压唇瓣,却见始作俑者早已笑着跑开。
神清气爽的少年武将抓起衣桁上的大氅披上,回头又看了她一眼,眼神腻得能拉丝:“骑兵尚在城外驻扎,我先去拔营,巳时再来接你们。”
说罢,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出去。
而后便撞见了正目瞪口呆立于拐廊下的女学生。
这人挺适合做细作的,手脚这般轻。萧燃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。
张晏那老头觉少,喜欢不分白天黑夜地盯着人瞧,他能理解。可为何陆雯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这般失眠,才卯初便提着灯笼满院子乱转?
她站在六七丈开外,似乎刚同人吵过架,灵慧明澈的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怒火,见到萧燃旁若无人地大步而来,非但不惧,反而立着眼睛质问道:“殿下为何自夫子房中而来?”
“自然是有急事,要找你们王夫子商议。”
“这个时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