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非但没有放慢脚步,反而愈发亢奋地策马扬鞭,踏马飞过夕阳下的池光柳影,扬起轻纱如烟。
风呼啸着自耳畔排开,心跳快要撞破胸膛,分不清是源于惊惧,还是放纵带来的欢愉。
礼教规矩变得模糊而遥远,只余草叶的清香,城渠的波光如此清晰。
那是自由的气息。
纵马狂奔过半座城池的结果,便是回到郡王府后,沈荔半晌没有理他。
用过膳,她揣着闷气回了濯枝院看书。直至月上中天,傅母几次来请她就寝,这才勉强撑着身子前去沐浴更衣。
回到寝房,竟还是灯烛通明,仿若刻意在为谁亮着。
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药涩味,萧燃赤着上身,正盘腿坐于屏风后上药。
“你打算站那儿看多久?”
萧燃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,头也不回道,“大晚上不回房,好似有猛虎要吃你似的。”
沈荔困意都消散了几分,忙背过身去:“我等你忙完再……”
“嘶——”
萧燃又倒吸了一口气,屏风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药瓶碰撞声。
沈荔没忍住回头,便见他一手端着药瓶,一手按着左肩——
肩下位置隐约可见一片青紫破皮的伤口,因位置不上不下,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反手上药,便十分不耐地将药瓶丢回了小案上。
沈荔难得见他颓丧,不知怎的,话语脱口而出:“可要我帮忙……”
察觉逾矩,她忙咬紧了唇瓣。
但为时已晚,萧燃已经转身望来,甚至体贴地推开了碍事的座屏。
沈荔只得认命地小步挪了过去,规矩跪坐于他的身后,望着那片蓄势待发的宽阔背脊怔了怔神。
他的身躯不似少年单薄青涩,亦不似青年那般壮硕厚实,而
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矫健紧实。因骨架大,
个子高,
绷紧的肌肉线条便格外匀称健美,即便随意静坐,也能清晰地瞧见胸腹的块块轮廓。
沈荔以竹片挑了一勺药膏,轻轻涂抹在他肩下的伤处,随口问道:“如何弄的?”
萧燃盘腿而坐,小臂搭在膝头,乖乖倾身方便她上药:“训练骑兵冲杀,偏将坠马,我捞他时蹭倒了桩靶。”
“那为何不让军医上药?”
“沈荔,你见过狼群吗?”
萧燃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,“若是见头狼受伤,狼群的士气也会受影响。只有刀枪不入的头狼,才会给予部下为之冲杀的斗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