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奔驰车很少晃悠还能理解,毕竟这车价格和档次摆在那里,再差的路况车子都能减震。
可一辆破三轮都能开得稳稳当当的,足以证明这人确实稳重妥当。
陆听安坐在后面,腿一直委委屈屈地缩着,为了稳住身子他还用手撑着头,另一只手拉着旁边杆子。毕竟是三个轮子的车,一点不晃是不可能的,但幅度不大,摇着摇着就令人昏昏欲睡。
他也没能睡着,前面开车的顾应州生怕他会睡过去,隔三差五就叫他一声,提醒他前面路况不佳。
最初陆听安还耐心告诉他知道了,到后面变成简单的阅字,到最后,顾应州才刚叫他名字,他就答“1”。
五六公里的路,三轮车开了大概一刻钟左右,才终于远远地看到大朗村。
大朗村的房子多是一些一层半的矮房,第一层给人住,第二层是阁楼,一半封顶一半露天,用来晒吃不完或者没卖掉的鱼,晒在高一点的地方能避免被野猫野狗的偷食。
越开越近,陆听安觉得鼻子里的海腥味都重了很多。
这个时间涨了潮,村里是没有多少年轻人在的,倒是有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坐在村口,远远地看到三轮车,就张望着指指点点。
顾应州一路把三轮开到几个老人面前,陆听安懒懒地坐在后面,不管这几个老人用多怪异的眼神看他屁股底下的白床单,他都闲适地半眯着眸子,一副懒洋洋的模样。
顾应州停车,一条长腿撑在地上,问:“阿公阿婆,问问你们,夜光的家在哪一户?”
“什么?谁呐?”老头老太们齐齐问。
顾应州声音大了一些,“夜光!”
“光什么?!”
顾应州:“……”
陆听安终于把眼睛睁大了一些。他拍拍顾应州的背,在一只手臂非常自然地伸过来时,扶着起身跳下车。
“阿公阿婆,我问一下,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奇怪的小孩子?动不动就往外跑,很不听话很不懂事的一个小孩。”
陆听安的声音明明不大,可这几个人一下子就跟耳背被治好了一般,七嘴八舌地就开始了。
“哦哦,我知道呐,是不是那个夜工头的儿子呐?”
“夜工头?”
“就是夜朗明喽,两年前才搬到我们大朗村来的,他跟我们大朗村还挺有缘分的,全村就他一个后来搬来的,名字里居然就有个朗字。他是在工地里当工头的,每天早出晚归,不怎么能看到人影。”
一个老太太开口了,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讲了。
“原来就是他们家啊,他家的那个孩子我也是看到过好几次,夏天天热,我们几个在村口坐到八九点才回去睡觉,好几次那个孩子这么晚了还偷偷往外跑呢。”
“夜工头这一家人都挺好的,知恩图报,村里人有时候给他们家送点鱼货,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会还一些别的吃食回来。他家妇人也好说话,老太太做人热情勤劳,媳妇安安静静的,怀孕了也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,真是搞不明白,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养出来一个那么皮的孩子呢?你说咱们这里离海这么近,晚上天又黑,这孩子要是不小心掉水里,让他们家里人怎么办喽。”
“话说,这几天倒是没怎么看到夜家那孩子了,该不会是被他妈妈绑在家里不放出来了吧?”一位老太太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,“小孩子嘛就得这么教,从小就得开始做规矩
,这样长大了才能根正。他家马上就要添第二个孩子了,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就得多管管。”
陆听安跟顾应州安静地听着,没做声。
到目前为止,他们听到的关于夜光这孩子的描述都是不太好的。
村里人都知道他爱往外跑,他们都说他不乖、叛逆,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人了解过他为什么要往外跑,就好像夜光跑出村,不管出于什么原因,都是错的一般。
两人还没问别的什么,村里人就先开始问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