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汐四下找了好一会,总算在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叶片。
她拿出那枚墨玉叶片,放在掌心凝望少顷,连带串在上方的红绳一起,用法力震成齑粉。
手掌偏斜,粉末随风而逝,那一缕断魂回归体内,弦汐起身往门口走。
走到半路,她驻足须臾,回来给玄濯掖了掖被子,目光在雪白的衾被停留一刹,她没再犹豫,掉头离开屋子,并轻轻关上房门。
深夜的风冷得入骨,弦汐站在道路边,低声唤道:“天帝大人。”
不多时,一道明亮白光唰然闪过,祖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十米外,面无波澜地看着她。
弦汐不免露出些意外:“您居然真的来了。”
祖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缓步走近她,“孤会响应每一位子民的召唤。——哪怕是你这种刺杀过孤的。”
弦汐:“……”
“玄濯呢?”
弦汐道:“在睡觉,大约三天后会醒。”
她的□□和香气有安神作用,稍微浓缩一下,也可以安眠,她给玄濯用的剂量差不多够放倒十头鲸鱼,足以让玄濯好好睡上几天。
弦汐听到祖伊轻嗤了一声,估计在心里把玄濯嘲了个一无是处。
祖伊停在她面前,居高临下道:“你这是要投案自首?”
弦汐摇摇头,继而又点点头:“算是吧。——但我不打算死在您手下,或者跟您回天宫坐牢。”
祖伊挑眉。
“我很快就要死了,虽然这样说有点厚颜无耻,但还请您给予一点仁慈之心,让我自己选一个死法。”
弦汐仰望着他,眼眸似被川流洗涤过一般透彻。
她的神魂本就孱弱残缺,本体又离了九重天土地的滋养,凡间土地难以供应神木,再过不久,她就会彻底衰败。
祖伊片刻不语。
他自然知道这姑娘要死了,昨天他就能看出来,她不剩几天活头,也是因此他当时才会那样轻飘飘地放过她。
“你刺杀天帝未遂,按律例,应当挨上千道天雷后当众斩首。”祖伊说完,略微停顿,转了话锋:“但你的经历确实比较特殊,孤就心胸宽厚一回,不计较你那一剑了。说吧,你想如何死?”
弦汐沉默少许,“我想死在回家的路上……回我最后的家,少室山。”
“……”祖伊说:“如果你能劝说玄濯重任太子,孤或许会再宽厚几分,许你回凤后的花园安歇续命。但你终此一生不得再离开那里。”
这就是换个地方坐牢的意思了。
弦汐缓缓摇头,淡然道:“不了,我不想再被关起来,也没想继续活下去,劝说他的事,还是您自己来吧。”
祖伊便没再多言。
错身而过的一刹那,弦汐顿了顿,“对了,另外还请您帮我带给玄濯几句话。”
祖伊侧目,示意她直说。
“就说……”尾声虚无地拖长,弦汐望着清远缥缈的月色,道:“我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,我没打算跟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,也一点都不爱他,让他不要再来烦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