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发现这一路直奔南褚而来时,雪竹只是疑心,或许还抱着些许从前对崔循舟的信赖,不愿相信此事与他有所关联。
可昨夜入府时那位引路嬷嬷似曾相识的背影,还有仆婢恭谨呈上来的那盏晴山绿雪……无一不在昭示崔循舟身涉其中,且与她被绑来南褚一事关系匪浅。朙下謧歌
屋内一瞬,静得落针可闻。
崔行衍眸色定定,久久未曾出声,只无知觉收紧着握在她肩上的手,指骨泛白,青筋毕现。
雪竹仿佛也不知疼,与他静静对峙着,未有片刻躲闪。
从前许多犹疑过的细枝末节她不曾深思,如今深思起来,倒不难明白。
若非眼前这位景明太子推波助澜,大昭与南褚何须缔结这样一桩可有可无的婚?大伯父又何须执着于认回阿芙、非要让阿芙和亲出嫁?
她不愿嫁,他便要阿芙来做这和亲县主,迫她主动替嫁。
此计不成,大昭后宫还有他的盟友,顺水推舟也好,一箭双雕也罢,总会想方设法将她送来南褚。
而他步步为营处心积虑,也绝不仅仅只是为她,充其量,她恰好是这利益勾连里,顺手为之的一环罢了。
一时,雪竹脑海中闪现过很多零碎画面。
西郊宫宴上那杯添了“忘忧(buduxs)?()”
……
“?()?『来[不读%小说]%看最新章节%完整章节』(buduxs)?()”
“洛京爻州相隔数千里,这一路奔波,想必多有疲乏,这几日你便在屋中好好休息,一应婚仪俱由我来备办,你不必忧心。”
他抬眸,朝屋外吩咐:“来人,县主累了,大婚之前,都需在好生调养休憩,若有人玩忽职守,纵得县主见风受寒,孤定不轻饶。”
仆婢屈身,齐齐应是。
崔行衍不经意般扫过书案前的炭盆,往后退了两步,转身往外。
只是迈出门槛后,他稍停了停,似乎才想起什么,脑袋微偏,朝后提醒了声:“对了,昨日我从太沧回来,及至爻山时,身后忽遇雪倾——”
“爻山乃爻州至太沧必经之路,此遇雪倾,想来十天半月都难以复行,如此,阿竹也不必多费笔墨,描那舆图了。”
“你想做什么?”雪竹掀起眼皮,情绪终于有了些微起伏。
崔行衍平静应道:“我只想与阿竹顺利完婚,旁的,什么也不想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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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之后几日,绫罗绸缎宝石簪钗并许多珍奇字画如流水般送往雪竹屋中,而雪竹便如崔行衍吩咐那般,被留在屋中调养休息,寸步不得出。
崔行衍倒是每日都会过来
(buduxs)?()探望,或一道用膳,或带上南柯前来抚琴。
雪竹既不逐客,也不应声,只当他不存在般,冷淡疏离,连他偶尔为之的错音入耳亦无动于衷,仿若一潭幽深静水,难起分毫涟漪。
大婚前两日,仆婢送来崔行衍准备的新嫁衣,那嫁衣鲜红夺目,精细繁复,更胜当日她入南褚时被迫穿上的那一身,美得令人移不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