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厉浑身是血地被宋钦、王虎一众人从醉红楼后巷带进了楼里。别处夜里处处熄烛闭灯,醉红楼却还是一派灯火通明。
他们避开楼里的杂役,熟门熟路地将萧厉背进了一间客房,宋钦让半昏迷的萧厉趴在褥子上,用剪子剪开他两肩被血水和汗水糊得黏在了皮肉上的衣物,瞧见那被鹰爪钩抓得皮肉外翻,隐隐可见骨头的伤口,宋钦忙朝底下人喝道:“去打盆水来!”
郑虎红着眼骂道:“那群狗娘养的!”
底下弟兄推门出去,适逢牡丹听到了风声过来,瞧见趴在床上浑身是血的萧厉,吓了一跳:“阿獾这是怎么了?要不要请大夫?”
赌坊东家韩棠宗和何家都倒台后,作为韩棠宗产业之一的醉红楼也被查封过一段时间,老鸨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,手上甚至沾过几条人命,被一并送押入狱。
牡丹成了醉红楼新的主人,楼里愿意赎身离开的姑娘们,她都还了卖身契,重新招买下人将醉红楼开了起来。
同从前的醉红楼不同,现在的醉红楼算得上是个雅致地儿L,来这里的人即便不是官绅豪商,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宋钦从前还在赌坊做事时,两人便素有交情,后来宋钦开了镖局,道上需要打探些消息,便也常往楼里走动,包下了这间屋作为会客议事的长包房。
宋钦草草擦了擦萧厉身上的血迹,便将金创药洒在他两个溃烂的肩头,喝道:“别请大夫,裴氏狗贼正在四处搜捕我们!”
他话音方落,外边便有年轻姑娘惊慌失措过来敲门寻牡丹,说是突然有官兵闯了进来。
屋中人具是一惊,牡丹忙取下一把钥匙扔给宋钦:“我去将人拖住,你们快进地窖躲着。”
一伙人赶紧转去地窖,连带着沾到血的被褥一并抱了下去,郑虎气得骂骂咧咧:“这群龟孙来得倒是快!”
他们驾马带着萧厉逃离后,很快弃了马,由周随派来帮忙的两名旧部驾马继续溜州兵们
,
他们则带着重伤的萧厉先躲到了醉红楼来。
一直到地窖门合上,
宋钦才脸色凝重道:“周公子逃出生天,二弟又在裴颂那里暴露了身份,今夜整个雍州怕是要被掘地三尺了。”
郑虎后怕道:“还好月桂大娘她们已被先行送出了城,只可惜萧大娘……那天杀的裴氏狗贼!”
一想到萧家那场大火,郑虎便恨得眼睛发红。
萧厉的三个干娘,是在他回来问过萧蕙娘消息后,便被送出的雍城。宋钦觉出事情有异,已将镖局里的杂役都辞了去,只留了一帮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听候萧厉调遣。
但萧厉怕连累他们,今夜看到周府的火光,还是选择了独自赶去。
宋钦看向一旁上了药彻底昏死过去的萧厉,叹道:“半年前大娘出事,便已成了二弟的心结,这回又摊上这样的事,怕是再也解不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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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厉陷在了梦境里。
他浑身似被火烧一样灼痛,挣扎着想爬起,却发现是在他四岁那年跌进的火盆里,炙红的炭火灼得他生疼,他一如记忆里般在哭,眼睛却涩痛得流不出一滴泪来。
视线里那些飘摇的红绸荡开,他被年轻的萧蕙娘轻柔地抱起,心疼地检查起他身上的烫伤:“獾儿L莫哭,娘亲吹吹就不痛了……”
是他在年轻的萧蕙娘脸上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