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黎把米行发生的事交代了,他为难道:“我不想一个人去拿,你陪我一起去吧。”
孟青摇头,她数三百个铜板用麻绳串起来递给他,说:“我不去,你自己去吧。余东家都大大方方跟你们来往了,你不好意思什么,不就是没做成他的女婿。”
“你别不高兴就行。”杜黎拿眼夹她。
孟青笑一声,她推他出门,说:“快去吧,你三弟还在等你拿钱赎他,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。你晚上回来吗?”
“回来,他只是中暑,又不是病得起不来身,不需要我守夜照顾。”杜黎也不愿意在书院里照顾那个薄情寡义的东西。
“那我晚上做你的饭。”孟青朝他挥手,“快去快回。”
杜黎揣着三百文钱马不停蹄地赶去州府学附近的医馆,结八十八文医药钱,他拎着三包药跟杜悯走出医馆。
“你自己回去?”杜黎看杜悯精气神已经回来了,脸上也有血色了,不再需要他搀扶。
杜悯不吭声。
杜黎把药包塞他手上,说:“我还要去米行一趟,先走了。”
杜悯欲言又止,杜黎没看见,他一擦汗,又不停歇地往米行去。
杜悯只能拎着药包自己回州府学。
“杜悯回来了。”守在书院外张望的小厮看见人,他嚷嚷一声。
“可算回来了,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人,要白来了一趟。”史正礼率先走出去。
夏天酷暑难耐,州府学只上上午半天的课,书院里五十个学子,除了杜悯只有五人住在后舍,其他人都是住在家里。往日的午后,书院里几乎看不到人影,今天为看杜悯的热闹,四十九个人几乎都来了。
“呦,这不是杜家不孝子吗?看病回来了?真病还是假病?我来看看,这里面包的别是杂草。”史正礼夺过杜悯拎的药包,他撕开药包看都没看,直接撒了一地。
“你……”杜悯脸色难看。
“嗯?要说什么?”史正礼冲他弹弹手上的药渣,他睨他一眼,嘲讽道:“什么东西,还装上病了,一个大男人把小妾的勾当耍得挺趁手。”
杜悯气得呼吸急促,还得强扯出笑解释:“史少爷,我是真病了。我身体不舒服,先回后舍了。”
他要绕道离开,但通往书院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,没人有给他让路的意思。
“杜悯,州府学不是你能待的,识趣点,自己走吧。”同住在后舍的邢恕有些于心不忍,他劝一句。
“跟你这种无耻小人坐在同一个学堂是拉低了小爷的身份,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。”另有人说。
“你自觉点,别让我们对你出手,你今天能糊弄许博士,但糊弄不了我们这些人,你把我们惹毛了,我们让你连乡试都参加不了。”史正礼威胁。
“泥鳅就该本本分分待在泥巴里,不要妄想你不该来的地方。”另有人嘲讽。
杜悯这下是真慌了,他真的害怕了,他害怕史正礼的威胁,因为他能说到做到,他们真能让
他无法参加乡试。
“我只在学堂里占一个座位,
我坐在最后面听课,
我能最后一个来,最先一个离开,没课的时候我就待在后舍,不出来碍你们的眼。”杜悯惶恐地求饶,他央求道:“我不影响你们,你们别赶我走。”
“以你的身份,你出现在州府学就是一个错误,你占了州府学的名额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影响。州府学历来是官员子弟和宗室子弟读书的地方,你是什么东西?”史正礼厌恶地质问。
“朝堂上的官员难不成都是世家子弟?科举制度起源于隋朝,延续至今朝,靠科举出身的寒门子弟不计其数,你们如此以出身自傲,他日进士及第走上朝堂,岂不是头一件事就要排除异己?”许博士的声音在一堵人墙后面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