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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兆府少尹是从四品的官阶,作为京兆尹的佐官,神都城里,含金量也?是很高的。
任少尹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,当然具备有相?当的政治敏感度。
今天荀家这事儿,最要?紧的其实既不是荀侍郎,也?不是荀老?夫人和徐太太,而是已故的荀相?公。
荀相?公死后,天后辍朝三日,以表哀悼,又称赞他是治世能臣,材标栋干,正式地为他的政治生涯盖棺定论。
而荀家这事儿一旦闹大了,传将出去,世人又会如何议论?
荀相?公的身后名只怕会大受影响。
一个办不好,就会牵连自身。
任少尹是从四品的官阶,荀侍郎是正四品。
他无?力做后者的主,思来想去,终于?还是使?人往御史大夫屈君平府上走了一趟,去请这位朝中公认的德高望重之人前来主持此事。
于?是荀侍郎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?。
屈大夫火力全开,从今天上午的事情开始骂:“在老?夫人面前,你是人子,在荀娘子面前,你是长兄。”
“今天是你亲妹妹的生日,你就把?事情搞成这样??不孝不悌之人!”
他痛心不已:“你怎么?对?得起你父亲?糊涂东西,简直不知羞惭二字为何物!”
荀侍郎不敢对?,只能躬身请罪。
屈大夫又问起当下这事儿因何而生。
徐太太近前去同他行个礼,一五一十地答了。
屈大夫听完之后,却不置可否,而是注意到了她简朴的衣着:“荀娘子现下在何处栖身?”
徐太太如实讲了。
屈大夫勃然变色,叫荀侍郎:“去家庙里,请你父亲的牌位出来!”
荀侍郎听得骇然,当时汗下:“屈大夫,我……”
屈大夫却不给他分辩的机会:“如若不然,咱们就去御前打一打官司——你自己看着选!”
两害相?权取其轻,荀侍郎只得从命,吩咐人毕恭毕敬地请了已故荀相?公的灵位往厅中来。
屈大夫对?着灵位先行一礼,又撸起袖子,吩咐任少尹往庭院里去,从那郁郁葱葱的杨树上折一根粗点的树枝来用。
任少尹装出一脸天真的茫然,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?似的样?子,麻利地去折了一根树枝来,捎带着还把?多余的叶子给摘掉了。
屈大夫抡起那根树枝,啪一下抽在荀侍郎背上:“跪下!”
荀侍郎老?老?实实地跪在了父亲的灵位前。
屈大夫问他:“你妹妹遭逢家变在前,丧夫在后,这等境遇,你居然让她流落在外,带着两个孩子艰难谋生,你对?得起你父亲,对?得起你母亲吗?”
荀侍郎瑟瑟道:“对?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