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间,忙到日暮西垂时,她们终将长安城内东西两市、一百零八坊的接生馆名单整理完毕。
将这长长的单子,从头至尾又反复数了两遍后,莫婤冷下了脸。
这名单,分明比兮掌柜给她的,求毓麟居接收进修稳娘的接生馆名单,少了半数。
“明日晨时正,穿得朴素些,我们出宫办差!”思索片刻,同四位女史说完明日的行程后,快步行至宫门处。
一出了宫门,就见长孙无忌倚在宫墙外,闭目养神。
她轻手轻脚走过去,正欲在他面颊上偷香,就被他一把搂住,颔首印上了她的唇。
怕有人经过,他只紧紧贴了几下,便放开她道:“婤宝今日遇上难事了?”
现因莫婤时不时要留在宫中办公,他不能接送她上值的日子,他们便约酉时在宫门相见。
今日莫婤足足晚了一个时辰,长孙无忌瞧着是靠墙闭目养神,实则是眼中焦急担忧得带出了几分凶光,惹得巡逻的士兵频频查探。
但他常等在此处,相约之人还是士兵们心目中的神女,他们想不认识都难,便未曾驱赶他,只是见神女这般久没来,他们也存了看其笑话的心思。
“是有件麻烦事,阿忌明日能整日陪我一道吗?”她娇声问道,拉着他的双手还晃了晃。
“自然!”原来不过等了一个时辰,就有天大的补偿,长孙无忌心头惊喜万分,一口应下。
待送莫婤入宫门后,他便托士兵通传后,进了承乾殿前院。
“辅机怎这般晚寻我?”李世民揉了揉额角,端坐于正殿上,心头有些烦闷。
他方从陇西归来,薛举、薛仁杲父子便在西面不断对关中发起进攻,现已近浅水原,用不了多久他定要再次出征。
但现今观音婢的肚子愈发大了,连陪她散步他都心惊胆战,若上了前线,归期不定,他心头着实挂念。
长孙无忌知好友的苦恼,瞧他胞妹有身子后这般辛苦,他本就怕小娃同他争婤婤,现今是更不想她受这份罪了。
虽心里感同身受,嘴上却没委婉些:“明日我与婤婤有约,同你告假。”
“我若不批呢?”想着他要同妻子分离,至交却能抱得美人归,李世民有些愤愤。
“你不批,我就同观音婢告状。”长孙无忌上前,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道,“你知她多想婤婤做她嫂嫂的。”
见李世民一脸牙酸的妥协,长孙无忌忽而道:“裴寂心有奸邪,你多注意些,
那富商也不对劲,明日我找机会去探探。”
听罢,李世民骤然正色道:“善!”
送走长孙无忌,李世民思索着往后殿走,一进屋便揉眼道:“是我公文看多了?竟出现了重影!”
喃喃自语后,定睛望去,屋中仍有两大肚儿妇人,除了观音婢,另一人竟是莫婤。
“阿婤你……你何时有的……辅机知吗?”
想着好友方才的喜形于色,李世民都惊出了些冷汗,若两人闹掰了,他要站在哪一边啊!
心头正纠结着,见妻子在一旁捂嘴笑,骂了胡思乱想的自己两句,无奈道,“阿婤,你又预备干甚?”
“瞧瞧我学得像不像!”莫婤扶着腰挺着肚儿多走了两步,学得十分真切,李世民没忍住在她的大肚儿上拍了拍,全是棉絮。
“你多冒昧啊!”瞪了他一眼,她又让观音婢帮她瞧。
李世民咳了咳道:“看着真,一摸就露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