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景和相信与否已经不重要了。在他将她关进诏狱意图取她性命、用她的女儿身威胁她的那一刻起,她便注定与他不死不休。
澄清误会不过是为了稳住他,稳不住也无妨,尽快下手便是。
她轻声道:“我想送走你娘,是因为我知道她若留在侯府,一定会死。”
顾景和喉间溢出一声低笑,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。收敛笑容,他眸光骤冷:“顾清嘉,你是想告诉我,你是神不是人,能知晓未来事?
“编出这种借口,你把我当什么了?嗯?”
两人不欢而散。
走出房门时,顾清嘉回眸看了一眼,借着从敞开的门中透进的月色,瞧见顾景和正用帕子擦拭方才被她摸过的衣袖。
见她望过来,他同她对视,唇角微勾,手上动作不停。
心道她还想擦一擦手呢,顾清嘉冷冷转头,踏过门槛往院外走去,眼眸微凝,陷入沉思。
“大哥”已经叫了,还不知下次他要用她的女儿身威胁她做什么。终有一日,他会直接要她的性命。
她绝不能坐以待毙。
搜集枉法证据和刺杀皆不可行,可她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?
不如试试最朴素的方式……下毒。
她要好好想一想,怎样才能得手,事发后又如何把自己摘出来。
三日后的家宴,兴许便是一个好机会。
……
翌日,裴玄衍遣人将顾清嘉召至裴府。
见面的地点却不是书房,而是一处厢房。
顾清嘉踏入房门,抬眼只见房内靠墙正中摆着一张小叶紫檀罗汉床,其上的小几上摆了两杯茶水、一个长条形的木盒。
“请世子暂候片刻,阁老稍后就到。”一旁的仆从垂首道,言讫走出厢房,从外头将房门关上了。
顾清嘉走向罗汉床,将小几上的木盒拿起来观摩了一番,发现这是一个针匣。里头装着几十根细长的银针,瞧着像是针灸用的。
恰在此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她回眸望去,裴玄衍款步而入,姿态从容,衣摆如流云。
她立时放下针匣,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,唤道:“师父。”
裴玄衍微一颔首,走向罗汉床,嗓音清冽道:“看到针匣了?坐吧。”
依言坐到罗汉床上,顾清嘉理了理衣袍,正襟危坐,抬眸只见裴玄衍站至她身前,雪白的衣角拂过她眼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