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已过,日头歪去西边天,风渐寒了,一行人下车穿过竹林石径,绕至酒窖门前。
那管事见裴越亲临,慌忙将长案挪开,恭敬迎着人入院,这个院子并不大,就是个寻常的四合院,左右厢房藏着不少好酒,正北廊间的木架上也摆放不少,整个院落溢满了酒香。明怡浅浅闻着,便闻出这里头有数十种酒。
裴越立在院中,负手问管事,“可有适合女人家喝的酒?”
管事万没料到裴越前脚给少夫人下了禁酒令,后脚亲自带着人来挑酒,这样破例,可是绝无仅有的事。
立即躬身答,“有的有的,前不久酒庄刚酿了一种青梅酒,入口干爽清甜,正适宜少夫人饮。”
裴越道,“快些去取一壶来。”
“遵命。”
明怡心想这可不就是那晚喝得合卺酒么?
那哪称得上酒,纯纯一果酿耳!
心里嫌得不行,好不容易破天荒进一次酒窖,不能白来。
明怡趁着裴越和管事说话的空档,大步朝北面廊间迈去,五层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,明怡一坛坛闻过去,有酒香并不浓烈的黄酒,香气甘甜的葡萄酒,亦有“三日开瓮香满城”的蜜酒,这种酒太甜易坏,火气旺盛时可饮,均很不错。
可惜没闻着西风烈,无妨,面前这不是有一坛女儿红么。
女儿红虽不如西风烈霸烈痛快,吃起来却是后劲十足,能通九窍。
于她而言,也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不由分说,明怡双手已往前抱住了酒坛。
这时,身后传来两声咳。
第一声,在身后不远,毫无疑问出自裴越。
这第二声,似是从墙头传来,下车时恐青禾那妮子饿,早早打发她去厨房吃席了,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。
不管,先抱在怀里再说。
每日喝上一盏,够她一月的量。
酒坛刚上手,觉察身后那道视线格外冷冽逼人,如芒刺在背。
明怡闭了闭眼。
罢了,莫要挑衅他底线。
明怡松开酒坛,单手扶着,吩咐那管事,
“取一只大碗来。”
管事手里正捧着一壶青梅酒,见状看了裴越一眼。
裴越一双隽目看着明怡一动不动,没有半点动容的迹象,管事便知这是不许,遂给明怡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。
明怡气笑,咬着牙与管事说,
“一盏总可以吧?”
带她进酒窖,又不给喝,什么意思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