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陕西泾阳王徵,精通数学,研制过水力、风力和载重机械,写成《新制诸器图说》。他也入了西教。
从李贽到你们,再到徐光启、孙元化和王徵,何尝不是在传统儒学和理学中,寻找扶危定倾的济世良方。
李贽和你们,找到了解放人性、济世致用这条路。。。
徐光启、孙元化和王徵等信西教儒者,也多是擅济世致用,通晓水利农业制器等实务之人。
他们和你们都一样,不像一般儒生,把头埋在沙子里蒙蔽自己。你们对大明目前的困境非常清楚,也明白任由这些困境继续发展,可能带来改朝换代的危机。
徐光启等人无法在儒家和理学的典籍找到解困良法,恰好遇到了西学,马上就扑了上去。”
朱由校背着手,在室内缓缓踱步,声音依然洪亮。
“大明不缺忧国忧民之士,他们愿意低下头、俯下身,愿意正视大明的实际困境,不自欺欺人,在儒理典籍中苦苦寻觅,可就是找不到救世良方。”
站在窗前,朱由校的目光看向远方,仿佛穿透历史,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清末民初。
在那个年代,华夏民族陷入几近灭亡的危机。
多少仁人志士,拼命地寻找各种救国之法,从教育救国到实业救国到军国救国。。。甚至连念佛请三清救国都冒出来了。
那是一种绝望中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救命稻草的癫狂,不要笑他们的愚昧和疯狂,至少他们没有躺平,而是在想方设法拯救脚下的这片土地。
现在也是如此。
礼崩乐坏、道德沦丧,内有天灾人祸、民不聊生,外有东虏北鞑屡屡犯境,烧杀抢掠。
有志之士都看得见这些危机,也知道长此以往,必将是靖康之耻,崖山之变的结局。
他们没有如东林党人那样自大到愚昧,也没有如大多数士子那样,躺平摆烂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
他们在苦苦寻觅,有人找到了东,有人找到了西。这些都无可厚非,自己也不能对他们横加指责。
比起那些继续执拗偏激,沉浸在自己的圣贤德治、明理御宇幻想中的正人君子,以及把头埋在沙堆里醉生梦死的众多士子们要强得多。
朱由校继续说:“朕听完刘公的高见,啼笑皆非。若是朝中柱石都是这样的高见,大明不消二十年非得亡国不可!
舍多学而识,以求一贯之方,置四海之困穷不言,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。
这就是那些大儒名士们的德性!
而今大明国困民穷,他们视而不见。
西夷泛海万里,日新月异,他们听而不闻。
天天拿着老祖宗传下的经义,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拆开,试图找到救国之法。
可惜找不到。
为什么!
因为而今到了三千年之大变局!我们要是还在故纸堆里寻找方向,就只能在黑暗中继续沉沦和腐烂。”
朱由校看了几人一眼,慷慨说道:“朕冥思苦想,终有所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