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安青站在一面兔子玩偶墙下,说:“我想要那个最大的。”
果然。
美食广场被谢槐夏要兔子头棉花糖那天晚上,陈礼就猜测她喜欢兔子耳朵是不是因为带她长大的那个人喜欢,无意识影响了她。
当时只是一晃而过的念头,今天确认了。
她在熙攘人声里听到谢安青说:“小时候跟我奶来县城赶集看过几次,这些玩偶因为是老板手工缝的,那会儿就已经卖得很贵,但我奶工资不高,还有一大部分花在学生身上,我知道她买不起,就一直没和她说。”
更是因为知道如果开口,奶奶不管怎么挤,都会从手指缝里挤够钱给她买。
她不想让奶奶太辛苦。
现在它们即使越来越贵,她如果想买,也还是能买得起。
但自己买的感觉不一样。
“我其实没那么非要不可,只是在最可能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,怀里没有抱过,就不自觉把那种想要的感觉放大了,然后一直记着,一直觉得缺。”
缺一个能让她肆意生长,不用想太多的环境,缺一个谢槐夏那样的,事事轻拿轻放的脑子。
她当时如果能有,说不定就会把大人的问题交给大人自己处,而不是自作聪明,说我要走。
谢安青假设着,喉咙口有一点哽,情绪很平稳,她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止了目光的陈礼,重复说在最开始的那句:“我想要那个最大的。”
想要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这个人兑现承诺:疼她。
谈恋爱就是这样吧?
大大方方地说需求,同时也毫无保留满足她的需求。
陈礼懂了,她什么都没说,直接叫人过来拿。拿下来之后塞到谢安青怀里,把一边兔子耳朵推到她脸上说:“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?”
谢安青没想太久:“两个钥匙挂件,一个挂自行车钥匙,一个挂车钥匙。”
陈礼:“家里的钥匙呢?”
谢安青:“有挂件目标太大。”
也对。
目标一大,就不能随手往树上一挂直接出门了。
陈礼去给谢安青挑钥匙挂件。
货架上琳琅满目,她挑了一个没眼睛的,一个抱胡萝卜的,暂时挂在谢安青外套口袋的拉链上。
那只最大的,出来之后被她一只胳膊搂着,夹在身侧。
她身上长满兔子。
这些迟来的东西永远不会成为她童年的一部分,但旧物刷过同色油漆还能焕然一新,缺口找到恰当材料还能修复如初,她抱着兔子走过浓稠的梧桐荫,还能明亮一点,再明亮一点。
走到一个在那场暴雨里被吹断树枝后,由阳光所形成的,没有围墙的天井里,她攥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,伸出去牵住陈礼——爱情里最常见,最普通,但好像最不会腻的动作。她们同时陷入安静里,掌心相对带来的爱意开始疯狂生长。
陈礼反应过来之后手蜷了一下,反扣住谢安青,问她:“这条路通到哪儿?”
谢安青拉长视线看着前方笔直宽敞、幽深静谧的梧桐大道,说:“不知道,我没走过很远。”
陈礼转头:“今天不设时间走一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