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诊陆续有人来有人走,各科室的专家此刻都聚在陈礼病床边,全力抢救。
谢安青看了一会儿,忽然出声:“吕小姐。”
吕听正在劝说渔村几人先行离开,闻言应一声,快速回头:“怎么了?”
谢安青:“能不能帮我找台电脑?”
电脑?
陈礼的生死都还没有结论呢,要什么电脑??
吕听拧眉,视线不经意扫过谢安青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,她立刻明白过来什么——每个人排解紧张的方式不一样,她是发飙,陈礼是发疯,谢安青是分割自己,压抑自己。
“马上。”吕听说,她火速拿出手机给谈穗打电话,“十分钟内,我要看到一台性能最好的电脑,卡一秒,我跟你没完。”
排解紧张的过程要绝对顺畅快速才有可能起到积极作用,卡顿只会适得其反。
谈穗一句原因没问,只道:“五分钟。”
渔村几人一走,走廊里即刻恢复安静。
谢安青坐在冰冷阴凉的地砖上,腿上放着电脑,写渔村整改方案。她像机器,不吃不喝,不声不响,不动不停。
吕听看一眼红一眼。
九点,十点,十一点……
十二点,院长——谈穗母亲——偏头摘着口罩走出来。
谈穗立刻上前:“怎么样?”
走廊里持续良久的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,谢安青手指悬空,已经恢复听力双耳忽然响起尖锐的嗡鸣。
她潜意识在抗拒听到结果,怕是坏的。
又迫切想听到“平安无事”这四个字。
谢安青冷到颤栗,凝固在文档里的视线迅速变成一片花白,她握了一下双手,顿了顿,强迫自己抬头看向谈穗的母亲。
嗡——
耳边持续的嗡鸣一秒比一秒尖锐,钻进脑子。
谢安青什么都听不见,她闭了闭眼睛,目光紧锁着不远处的几个人,分析她们的表情。
吕听很紧张。
谈穗一直在提问。
她们一起转过来看向她的那个瞬间,她耳边的嗡鸣达到峰值,视线全白,失控抖动的腿放不住电脑,“咚”的一声,把它摔在地。
那一声像现实和虚幻的计时钟,后者结束,前者开始,她一把被拉出来,所有感官恢复清晰。
吕听大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,双手握着她的肩膀,喜极而泣:“活着,活着!听到了吗?她活着!手里攥着你塞进去的手串死活不放,才活下来的!太喜欢你,才活下来的!你听到了吗??”
谢安青张开口,说:“听到了。”
像是刚学说话一样,缓慢、艰涩。
尾音回返到耳朵里时,她眼睫轻眨,泪滚下来,僵硬紧绷的肩膀迅速开始发抖,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