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怯生生地抓着母亲的衣角,露出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。
妇人看到我们身上还未换下的镇武司袍服,脸色瞬间一白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慌乱。
“各……各位大人……有……有什么事吗?”
我心中一酸。
她恐怕还以为我们是来追加罪责,或是索要什么的。
我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尽量让声音显得温和:“章家嫂子,我们是老章的……同僚。”
听到“老章”两个字,妇人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。
“他……他是不是又惹祸了?大人,他这个人性子直,不会说话,要是冲撞了……”
她的话语戛然而止。
她看到了身后的马车,还有马车上的棺椁。
我带着四人齐齐地、郑重地向她抱拳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我直起身,从怀中取出那枚被鲜血浸透的平安符,双手捧着,递到妇人面前。
“章家嫂子,对不起。”
“老章兄弟……是条好汉子,是立了大功的英雄。”
“我们……来送他回家。”
妇人愣愣地看着那枚熟悉的平安符,又抬头看看我们泛红的眼眶和肃穆的神情。
她终于明白了什么。
她一把抓过那枚平安符,紧紧攥在手心,贴在心口,身体沿着门框缓缓滑落。
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,绝望的痛哭声在小院中凄厉地回荡起来。
小女孩被母亲的哭声吓到,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,紧紧抱住母亲。
身后的陈岩别过头去,王碌狠狠抹了一把脸。
沈默沉默地解下腰间的钱袋,又看了看这破败的院子,将钱袋轻轻放在门边的石墩上。
我看着这悲痛欲绝的母女,看着这凄清的小院……
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地宫中那一声焦急的呼喊和骨碎筋折的闷响。
酒楼里的庆功宴喧嚣震天,是在庆贺幽州的新生。
而这巷尾的哭声,才是这场胜利最真实、最沉重的注脚。
荡平邪教,铲除巨恶,我们成功了。
可对于这个失去顶梁柱的家来说,天,已经塌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对身后的王碌沉声道:
“王碌,回去后,从我私库中拨一万两银子过来。务必保她母女二人后半生衣食无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