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湖楼,雅间之内。
代王姜昶独自喝着闷酒,见到姜璃去而复返,便放下酒盏说道:“你不是有事找那个薛淮,怎么又回来了?”
姜璃来到他对面坐下,坦然道:“我能有什么事找他?皇兄,你就实话告诉我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姜昶不答。
“我今日是特意赶来的。”
姜璃开门见山,继而道:“皇兄,云安了解你的脾气,若不是有正经事,你根本不稀罕多看薛淮一眼,偶遇之说不必再提。若我没有猜错,这次工部贪渎案是不是牵扯到了代王府?”
这一刻姜昶脸上浮现几分恼怒,又化作尴尬之色。
姜璃一看便知他的内心想法,因此放缓语气道:“皇兄,我今日来不是为帮薛淮解围,而是为了帮你。我之所以带他离开,是担心皇兄和他发生正面冲突。虽说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翰林,可是陛下和薛淮的父亲君臣相得,薛淮的座师沈望亦非易与之辈,最关键的是倘若今日皇兄动了薛淮,局势对你会十分不利。”
听到这儿,姜昶沉声道:“就凭他?即便薛明章死而复生,又能奈何本王?”
姜璃蹙眉道:“若是皇兄对他动手,他直接去宣德门敲登闻鼓告御状,沈侍郎甚至宁首辅为他发声,届时皇兄该如何自处?”
姜昶沉默不语。
姜璃轻声一叹,诚恳地问道:“皇兄,王府如今竟然如此艰难?要在工部的营生里赚些进项?”
她当然知道答案并非如此。
姜昶如今才十八岁,封王也才一年,代王府又不需要养多少人,他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?
厅内一片沉默。
姜昶烦闷地又倒了一杯酒,缓缓道:“云安你不懂,我身为大燕亲王,一应排场和开销若是差了,岂不会让世人笑话?再者就算我不伸手,那些银子也会被工部的狗东西们捞走,与其便宜他们,为何不能让我拿回来?不管怎么说,我才是父皇的儿子,这大燕是父皇的天下!是我们姜家的天下!”
姜璃担忧地看着他,顺势问道:“那陛下知道皇兄做过这些事吗?”
姜昶一窒,松开了握着的酒盏。
姜璃道:“方才我想从薛淮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,可是无论我怎么劝说,薛淮都不肯开口,还说要是我用救命之恩相逼,他宁愿一头撞死。皇兄今日应该见识过此人的脾气,我确实拿他没有办法,看来他在皇兄这里受了一肚子气。”
“哼。”
姜昶一声冷哼,阴恻恻道:“早晚有他好看!”
“皇兄……”
姜璃满脸无奈,恳切地说道:“你何必同一个意气书生过不去?而且眼下你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。”
姜昶皱眉道:“很危险?”
姜璃点头道:“难道我会骗皇兄?”
“你自然不会。”
因为童年时的经历,再加上这些年姜璃对他比对其他几位皇子更好,姜昶当然信任这个堂妹,因此认真地问道:“那你说说究竟有多危险。”
“皇兄,陛下这次铁了心要将工部的问题抖露出来,否则不会让沈侍郎主持查案,这个时候不论是什么人卷入其中,最后都很难有好下场,相信皇兄比我更懂陛下的决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