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幸二盼这台“霸道”车是七座,不然我们这些人咋出门都是个大难题。
我拉开车门时,回头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小院门口。
大华子挥着手,瓶底子挤出抹笑容,光哥身板笔直站立,仨人的身影在晨光里交叠着,宛如三尊沉默的石桩,守着这方小院。
很快,车子驶上马路,后视镜里的青砖灰瓦渐渐缩成一个模糊的点,道边的槐树影子再也看不清了。
我靠着椅背,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牌,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,长治的活儿是杜昂计划里的一环,推不开,必须得去,可家里这一大摊子,光哥、大华子和瓶底子守着,真能让人放心吗?
没多一会儿,当我们拐进高速东口的匝道时,日头已经升高。
远远就看见两辆面包车停在收费站前,齐恒站在车头前抽烟,而那俩车身积着层薄灰,玻璃贴着深色的黑膜,望过去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影子,猜不出里面藏着多少人,藏着些什么表情。
“齐哥!”
示意二盼靠边停下,我蹦下车礼貌的打了声招呼。
“人到来齐了吧?齐了咱就出发!”
齐恒的白衬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,露出手腕上的玉串,阳光照在上面,泛着温润的光,满脸微笑的发问。
“走吧。”
我点头应了一句,目光扫过他身后的那两辆面包车。
车门紧闭,听不见半点动静,只有车窗上的膜反射着天空的蓝,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,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,外头根本看不清。
没多话,他转身拉开车门,坐进了头一辆面包车的副驾,把手伸出车窗外晃了晃示意。
我们的越野车立马跟在后面,刚驶入收费站,后视镜里就看见第二辆面包车跟了上来,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俩车将我们夹在了当中间,整的好像我们会临阵脱逃似得。
“旭旭好像有点发烧。”
行驶一段路后,车厢内沉寂被突然打断,初夏的声音很轻的开口,立时间让所有人都顿了一下。
“我今儿起了个大早,特意去陈美娇住的地方看了一眼。”
她清了清嗓子,声音里一丝担忧:“然后陪着她一块上的医院,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先天身体就不咋地,还是昨晚上回去时候受了点凉。”
旭旭,是我们给那个襁褓里的弃婴起的乳名,昨晚陈美娇抱着孩子要走时,二盼突然挠着头说:“总不能一直‘孩子孩子’地叫,得起个名。”
大华子瞬间接话:“叫旭旭吧,旭日东升的旭,听着就有劲儿。”
当时只觉得顺口,后来被安澜念出来,倒忽然品出点别的意思。
旭日本就是希望的意思,盼那小家伙能像初升的太阳,驱散那些被遗弃的阴霾。
再有就是,我们嘴上没说,心里却都藏着点念想,也愿这孩子能长命百岁,续上本该属于他的福寿,也愿他能续上陈美娇那段被碾碎的日子,让她在这柔软的小生命身上,重新拾起点活下去的力气。
车厢里又静了下来,这次的静里多了份沉甸甸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