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景安明显有些不满。当时在东京城外确实是好机会,但陈初去往金国时,明明说的是‘北地事了,再议此事’。
怎么到了陈景安嘴里,就变成了‘北地事了,便行大事’?
不过,东京城一战胜之,的确让淮北系有些按捺不住了。
陈初理解整个团伙的心情,他自己进步了,大伙才能有更广阔的进步空间嘛。
是以,他并未辩解此事,而是问道:“此事和我办事有甚关系?”
这里的‘办事’说的是和铁胆成亲。
陈景安却理直气壮道:“你若做了大事,此时你与她便是君臣,君臣之间可以夺情起复嘛!”
“。”陈初愣了好半晌,才明白陈景安的逻辑。
冷酷点说,君王之家没有亲人,老婆孩子都可算作臣属,陈初若当了天子,便可给铁胆下旨夺情。
入宫为妃,生儿育女也是效力皇家,夺情可勉强适用。
铁胆似乎察觉两人的话题和自己有关,懵懵懂懂抬起头看向了陈初。
陈初对她笑了笑,随后对陈景安道:“先生想说甚便说甚,何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。”
陈景安洒然一笑,这才进入了正题,“元章,齐国你暂且不取尚有说法,但今日又高高抬了太上皇一手,却是为何?”
“柴极虽恼柴崇这么多年来不曾设法救他出囹圄,但那柴崇毕竟是他儿子,若不将柴极已被金人磨灭的野心勾起来,紧要关头,柴极未必会舍得将柴崇置于死地。”
陈初的解释,陈景安并不算太认同,只道:“当年刘齐东京内乱,元章还看不出?天家哪有半分亲情在?再说了,以我淮北之势,便是不用太上皇为傀儡,也有鲸吞周国的一日。”
“齐周将士皆为我汉家儿,能少死些人总好些!再者,周国士绅阶层可要比经受过丁未之乱的齐国士绅根深蒂固,待日后田改,怕是又要有不少人头落地。有柴极在前头顶着,咱也能少背些骂名。”
陈景安认为,谋图霸业,自然少不了死人。
但陈初的后半段话却得到了陈景安的认同,甚至短时间内便脑补出了接下来的流程待淮北吞了周国,一切田改政令都要出自柴极、裴蔚舒这些周君周臣。
民间士绅反抗,再以柴极之名平叛。待周国良田尽归国有,陈初就可以跳出来,打着为天下士绅伸张正义的名声,逼柴极退位。
名声落了,良田自然也不会再还回去。
两人用了半个时辰,沟通了接下来如何消化周国的长远战略,陈景安心定,起身告辞。
只是,刚走到了房门处,陈景安却忽然回头,罕见的露出了一抹谨慎神色,提醒道:“元章,齐国之事也不可久拖。万一底下弟兄等不及,恐殿下有难。”
“。”
原本脸带淡笑的陈初,脸色渐渐冷了下来,只道:“底下?底下是谁?”
“我是说万一”
“哈哈哈”陈初放声大笑后,倏地严肃道:“若无有心人撺掇鼓动,底下兄弟做不出这般事!”
所谓‘恐殿下有难’,说的是,若陈初迟迟不肯取而代之,恐怕有心急兄弟会铤而走险加害嘉柔。嘉柔若死,陈初黄袍加身再无任何阻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