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好。”
韩昉点头。
申时初,几人的马车进城。
陈景安的马车在前,韩、董两人共乘的马车在后。
虽已在驿馆中住了一日,但二人尚未在街面上走动过,今日算是头一回细致观察这座近来声名鹊起的府城。
南门内,一处募兵点前方排起了长龙,一名名面目稍显稚嫩的青年男子排在队中,看来其参军情绪颇为高涨。
韩昉隔窗看去,良久后慨然一叹,“大好男儿,不知研读经书报效国家,却甘愿做那厮杀军汉!需知治国安民之道尽在书本中,以力岂能服人?此乃舍本逐末啊!”
“韩公所言是极!”
再行片刻,马车进入城内最为繁华的衙前街。
新年刚过,各行各业投入了新一年的忙碌中。
去年,留守司先后从贼人手中、宿州怀远县士绅手中获得大笔钱财,再以军饷、采购、场坊工人薪俸、将士家园贷等方式将部分钱财重新流回民间。
不断流转的财货造就了蔡州远胜周边府城的繁华。
便是街上的本地小贩,破烂夹袄内也穿了细棉衫子。
<divclass="contentadv">那临街商户的东家、掌柜,更是不避人,直接把绸缎穿在了外头。
齐律有载除士人、官员及其家眷外,农、工、商皆不得穿绸。
明面上说是为了遏制奢靡,实则是为了压制农工商阶级,突出士人崇高地位。
虽实际操作中,这条律令近乎于无,但像蔡州这般,贩夫走卒亦敢穿绸着缎者,同样罕见。
韩昉不由大摇其头,气道:“如此奢靡风气,实乃取亡之道!当年周国,丁未前东京城内亦是如此,这才丢了半壁江山,想不到才短短数年,这蔡州人就忘了前车之鉴!”
“是极,是极!”
周国丢了半壁江山到底是不是因为奢靡,不好说。
但普通百姓也敢和士子穿一样布料的衣裳,才是让韩昉和董习不爽的主要原因。
一刻钟后,韩、董二人黑着脸跟着陈景安在一家名为‘四海拍卖行’的商户门前下了马车。
被陈景安引进内室后,商户管事听了韩、董二人大名,惊喜之余连连作揖,口中道:“原来是关东狂草韩公到了!鄙店蓬荜生辉啊!”
本来还想点评两句找茬的韩昉听了,不由微微羞赧。
他是爱临摹唐时张旭的狂草,但他平日多在治学上用功,于书法一道根本算不得什么,更遑论‘关东狂草’这样的名号了。
“言过其实了,言过其实了”
韩昉面上自谦,心中却受用,言语不由更和善了一些。
“韩公于书法一道的大名在我蔡州广为人知,年前韩公一副墨宝流传至此,在我行拍卖,被几位顾客竞相加价,最后以六百两的价格成交!打破了本店当代书法的交易记录!”
那管事眼巴巴望着韩昉,似乎是恨不得韩公当场留下一副墨宝。
六百两!
便是对小有家资的韩昉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