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竹给他斟了盏茶,未多解释。
温园中的确有几个好厨子,但都未跟来洛京,如今厨房的人几乎都是新采买的,舅父舅母不甚满意,前几日还传了书信去江州,让温园中的大厨上京来。
她虽不重口腹之欲,但舌头颇为灵敏,温府厨子,如何能与晋王府的相比。
这会儿吃饱喝足,沈刻慢慢饮着茶,终于续上先前话头,追问了句:“崔行衍让你同他回南褚……是如何说的?你又是如何应的?”
他知裴雪筝在此,她多半不会答应,可崔行衍那厮惯会花言巧语,若又承诺些个带她妹妹一道离开之类的话,保不齐她会心动。
雪竹坦然道:“他说得很好听,我也想了想。”
?
她还想了想!
“不过,我并未应他。”
不得不承认,崔行衍有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,也很诱人,洛京乃是非之地,不宜久留,和亲县主的身份风光高贵,也光明正大。
可大昭南褚,不过是在对付西梧
一事上因利而合,
才表现出这短暂的和平,
假以时日双方交战,和亲女子的下场想也知,无外乎凌辱祭旗,总归是要用来羞辱对方。
她要怎么指望当年因势而未来求娶她的男子,假以时日面临更为严峻的选择,会选她?
她虽未入庙堂,不知朝政,但她自幼读史,至少知天下未定,大昭暂且还走不到清算世家、打压士族那一步,大昭南褚反目的那一日,会比士子名望为天子所碍的那一日,来得早上许多。
沈刻一听,忍不住翘了翘唇角:“算你拎得清。”
停了停,他不知想到什么,又气不过道:“好听的话谁不会说,何况他花言巧语就是要让你跋山涉水去做个妾,亏你还想了想,本王的王妃难道不比去给他当个妾强?”
他越想越不是滋味,呵笑一声。
雪竹微顿,以为自己听岔了,慢吞吞地喝了盏茶,感觉自己好像又没有听岔,不由得看了他一眼。
在沈刻看向她前,她垂了睫,掩下一瞬不甚平静的情绪。
烛火漫漫,这之后,雪竹并未追问沈刻方才的话,反倒撇开,问了些关于阿芙的事……
送沈刻离开时,已然夜深。
雪竹想起先前廊柱上的脚印,有些好奇飞檐走壁的功夫到底是怎样,便不动声色地将他送至门口。
穿云见两人出来,从西厢屋檐飞下,上前行礼。